第十一讲 灭绝政策
2012-12-29 15:01:57   来源:   评论:0 点击:

第十一讲:灭绝政策今天开示的题目也是贪瞋痴三不善根。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瞋,更准确地说是瞋的发出,也就是发怒。上一次,我们看到佛陀解释瞋恨为消失得快的大过患[1],也看到圣典解释瞋恨在世人的眼光里是大过...
第十一讲:灭绝政策
 
 
今天开示的题目也是贪瞋痴三不善根。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瞋,更准确地说是瞋的发出,也就是发怒。
 
上一次,我们看到佛陀解释瞋恨为消失得快的大过患[1],也看到圣典解释瞋恨在世人的眼光里是大过患是因为它导致发怒,进而导致我们在身、口、意方面冒犯他人,例如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甚至比丘们[2]。今天,让我们讨论这种冒犯行为的一个例子:但不是对父母等,而是对佛陀[3]。
 
有一次,在王舍城有位婆罗门女是个须陀洹圣者,因此她对佛法僧拥有圆满且不可动摇的信心,而她的政策是时常赞叹佛陀。然而,对于她的丈夫,仅只提及佛陀也是无法忍受的事。因此,每当他邀请一大群婆罗门来用餐时,他会叫妻子不要在客人面前赞叹佛陀来羞辱他。但是在招待客人用餐时,其妻不小心踢到一堆柴跌倒,而在醒过来时说了三次「礼敬世尊、阿罗汉、正等正觉者」。被邀请的客人们怒冲冲地走出屋子,该婆罗门则觉得没有面子。所以在辱骂妻子之后,他也怒冲冲地走出屋子,要去把佛陀找出来。他要把佛陀找出来,要透过质问佛陀赞同杀死什么东西及赞同什么灭绝政策来粉碎佛陀。
 
该婆罗门的计画是:「如果他说:『我赞同杀死某某。』我就称他为杀手,挑战他的沙门身份。如果他不赞同杀死任何东西,我将会说:『那就是说你不赞同杀死贪欲等,既然如此,为何你还以沙门的身份四处游方?』」愤怒的婆罗门心想:「如此,乔达摩沙门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境,既吞不下,也吐不出!」掩饰着自己的愤怒,该婆罗门非常礼貌地去见佛陀,问道:「杀死何物人睡安稳?杀死何物人不悲愁?乔达摩,您认为该杀之一物为何者?」
 
当然,佛陀知道该婆罗门心里在想什么,也很准确地知道什么样的答案对该愤怒的婆罗门最有益。佛陀答道:
 
 
 
杀死瞋恨人睡安稳;
 
杀死瞋恨人不悲愁;
 
婆罗门,
 
杀死瞋恨及其毒根与涂蜜尖端:
 
此乃圣者赞叹之杀,
 
盖因杀死它之后,人不悲愁。
 
 
 
佛陀的答案渗透了该婆罗门的心,因此他说:「太美妙了,乔达摩大师!太美妙了,乔达摩大师!」
 
他归依佛法僧,出家为比丘,独自住在森林里精进修禅,最终成为诸阿罗汉之一。
 
让我们回顾一下所发生的事,看一看在这过程之中,有什么事是在现代世界、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也能够看得到的,以及运用它来提升自己。
 
首先有的是苦受。当众客人听到婆罗门女说「礼敬世尊……」时,苦受在他们心中生起,产生瞋恨,进而导致发怒,使得他们怒冲冲地走出该屋子。这是未开悟之心的政策:苦受产生瞋恨,进而导致发怒。
 
现在我们可以问:「他们为什么发怒?」「那有什么用?」该婆罗门女赞叹了佛陀,但那已经成为过去。不悦的声音已经成为过去。她的话跟客人又有什么关系?该声音跟食物又有什么关系?没有。当某人说些我们不喜欢的话时,它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它只是声音,而那是该人的事,是他的业。
 
但这不是我们的政策,是不是?对于该声音及苦受,我们并不任它们而去,没有,我们必须在它们之上建座大城堡。我们必须把砖垒在砖上垒在砖上垒在砖上垒在已经不再存在之物的上面:垒在已经成为过去之物的上面。以巴利文来说,那些砖称为saïkhàrà(行),而该建筑的政策则称为papa¤ca[4]。Papa¤ca是「复杂化」,是结成辫子、弄到复杂、打结:婆罗门客人把事物复杂化了。
 
他们如何把事物复杂化?该婆罗门女赞叹佛陀之后,他们应该想:「他的妻子赞叹佛陀:那是她的事。这食物很好,我们吃吧,让我们尊敬主人。」但那需要智慧。他们没有这种智慧,他们是属于最高级的婆罗门,是肯定会产生巨大我慢的因素。所以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例如「她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前赞叹佛陀!她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前提及该秃颅的名字!我们是客人!我们是属于最高级的婆罗门,是从梵天的头部出生的![5]」等等这一切城堡与复杂之事。
 
为何要建造此城堡?圣典解释那是因为渴爱、我慢与邪见。那是渴望过去的与事实不一样,在此或许他们想听到赞叹梵天的声音。另者,那是渴望未来会依某个方式发生,在此或许是希望该婆罗门女会道歉。我慢是执着该苦受为「我的」、「我」与「我的自我」,以及把自己与他人比较,在此是与该婆罗门女比较。客人们听到声音,然后视声音为「她的声音」、「她」与「她的自我」;为「她丈夫的声音」、「他」与「他的自我」;为「佛陀的声音」、「佛陀」与「佛陀的自我」。当然,这些都只是无明与邪见而已,因为无论执着任何东西为自我都是邪见,而其结果则是发怒。
 
好了。他们发怒,但为什么要怒冲冲地走出屋子?为了什么?他们之中有个人甚至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为什么要把好好的食物吐出来?
 
那是为了要报复。那是我们的政策:报复。苦受生起,然后我们在它上面建座城堡:「我气恼与愤怒!那是她的错!她做了件令人瞋恨的事!她真可恨!我恨她!她的丈夫也可恨!我恨他!佛陀也可恨!我也恨他!我被冒犯了!我有权力发怒!」
 
我们的愤怒是别人的错?解决方法呢?报复。「她冒犯了我。她做了件令人瞋恨的事。她令到我气恼与愤怒!所以我也必须做件令人瞋恨的事!我也要令到她气恼!还有她的丈夫!这样我就会快乐!事实上,我有权力做令人更加气恼的事:那是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怒冲冲地走出了屋子。
 
该婆罗门不视其客人为自大的愚人,反之自己发怒,又辱骂其妻来报复,意欲激怒她,然后怒冲冲地走出屋子去找佛陀报复,意欲激怒佛陀。那就是我们的政策,不是吗?我们认为自己的不快与瞋恨是别人的错;我们认为粗暴及令到别人痛苦是良好且正确的政策;我们认为如果别人比我们更加痛苦是很好的。
 
有时候我们甚至认为向别人报复是好政策;外国游客被炸弹炸死,就只因为有某些本地人瞋恨政府。由于国家的政府,一队空军轰炸另一个国家的所有村子与城市。在某天工作得不愉快之后回来,父亲就会向子女与妻子轰炸,因为就像该婆罗门一样,突然间食物变得不好吃了。每当不高兴时,母亲就以手及舌头向子女轰炸;她也轰炸丈夫,把自己的一切不快都怪在他身上。子女们向父母轰炸,因为他们要事情顺着他们的心意。每天我们都虔诚地阅读报纸、观看箱子里的新闻,以及在客厅与饭厅里向政府或向在地球另一端的国家的总统投掷炸弹。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在政府里甚至没有人知道或关心我们的存在,而在地球另一端的国家的总统则肯定不会知道或关心,但我们还是每天向他们投掷炸弹[6]。
 
在一切事件里,发怒都是因为世界不依照我们的意愿,以及为了找只代罪羔羊:在我们每个人之中都有个妄自尊大狂,而子女、伴侣与父母则是易得的猎物。
 
然而佛陀说瞋恨消失得快。心会对发怒感到厌倦,虽然这是依靠因缘的。在因缘具足时,我们无法舍下,无法对发怒感到厌倦。有时我们会乐于发怒。有时我们会对别人在许多年前所做的事发怒,甚至对死人发怒。女儿还对母亲的残酷感到瞋恨,即使其母亲已经死了三十年:该女儿还继续在母亲的骨头上建城堡。
 
但是为什么会如此疯狂?为何执着瞋恨之毒?那是因为我们自大与愚蠢。我们瞋恨的时间与我们的自大成正比。我们的自大使我们感到「我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无论你们喜不喜欢,我的方法是唯一的方法。」由于自大,我们的重点不是真实,而是「我」。
 
当我们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时,我们会很容易发怒。我们乐于发怒与报复,因为我们有「我对;我比较优越,无论你们喜欢与否」的感觉。佛陀说涂蜜的尖端时就是指这一点。在我们之中,有些人有些时候会尝一尝那蜜糖,有些人则时常品尝那蜜糖。
 
对于品尝瞋恨之蜜,佛陀在说到世间的三种人时就有讨论:第一种人好象石头上的刻印,第二种人好象地上的刻印,第三种人好象水中的刻印。[7]
 
佛陀说好象石头上的刻印之人的政策是时常发怒,而且其瞋怒持续很久。犹如石头上的刻印不容易被风、水或时间磨掉,该人的瞋怒持续很久。该人怀恨,因为恨即是乐于瞋怒。该人可以怀恨许许多多年,有时会怀恨直到死亡,然后把恨意带到下一世。反之,虽然好象地上的刻印之人也会生气,但并不会持续太久。犹如地上的刻印不久就会被风、水或时间磨掉,该人的瞋怒也不长久。对于第三种人,佛陀则说即使人们粗野、尖酸或无礼地向他说话,该人的政策依旧是令人喜悦、友善及有礼的。这种人的瞋怒很快就消失,犹如水中的刻印立刻消失。
 
我们可以说好象石头上的刻印之人的心好象石头,我们无法看透的石头:它是无法渗透的。该人的心黑暗、无光可渗透、没有智慧。土地则可以被挖掘,只要精进就可渗透它。而水当然是透明的,光线能轻易地渗透它。换言之,瞋恨与智慧成反比。当我们向瞋恨屈服,那是受到自大与愚蠢控制。如果我们时常向瞋恨屈服,那意味我们的心软弱、智慧薄弱。
 
该婆罗门的客人们怒冲冲地走出屋子,其中一人还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该婆罗门破口而出地大骂妻子,然后也怒冲冲地走出屋子,要去找佛陀算帐。这一切都是向外出。我们的政策是向外看。我们透过向外看及对外在的世界做些事来抚平自己生命中的伤痛。每当瞋怒生起,其政策即是破口向外骂、中伤别人、粉碎别人,即使他们并不在场。
 
透过禅修,我们向内看;我们开始看内在的世界。我们开始发现与了解内在的世界。我们也发现什么会为世界带来和平与快乐,发现什么带来冲突与不快乐。我们发现瞋恨的政策只会带来痛苦,而最先遭受痛苦的则是内在的世界。即如佛陀所说,瞋恨拥有一条有毒之根。一旦我们的政策是向内看,观照心及其成份,我们即观到该有毒之根,而自动地停止时常生气。观照得越多,我们就观到越多该毒的后果,我们不想要再中毒,所以越少生气:最终我们完全停止生气。阿罗汉是不可能生气的,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为什么呢?因为他已经向内看,因此培育了观照苦的观智、观照苦之因的观智、观照苦的止息的观智、观照导向止息苦之道的观智。透过如此的观智,瞋恨已经被灭绝了。
 
向外看外在的世界,尝试灭绝一切令到你们瞋恨的众生、东西、情况等等:这是不可能的,这种灭绝政策只能够带来更多的瞋恨与痛苦。向内看内在的世界,看你们自己的心,然后尝试灭绝自己的瞋恨:这是可能的,这种灭绝政策能够带来和平与快乐、更多的和平与快乐。最先获益的就是你们本身。向内看的人看到毒,停止生气,因此成为外在世界的吉祥。
 
这从外转向内是佛陀的智慧。他没有叫发怒的婆罗门躺在床上把一切令到他瞋怒的事情及其世界内的一切鬼怪说出来。他也没有告诉该婆罗门如何惩罚妻子、如何报复无礼的客人、如何灭绝世界上的一切鬼怪。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这些不单只无关,而且是完全愚蠢。瞋恨并非生起于外在的世界,而是生起于内在的世界。鬼怪并不在外面,而是在里面。不应把我们的瞋恨怪罪于外在的世界,应怪罪于内在的世界。该城堡是我们的所造物、我们的财产、我们的遗产。因此,我们必须往该处寻找鬼怪以灭绝他们。向外看而发怒且不了解自己的心的人拥有软弱的心。这种人是愚人,因为他不了解自己的利益,也不了解世间的利益。
 
这不是惯常看待发怒之人的方式,因为一般上人们都认为发怒之人拥有坚强的心。总统站在电视的录影机前,好象疯牛般地怒吼,但是人们去误以为他拥有坚强的心。
 
佛陀跟另一位对佛陀发怒且要粉碎佛陀的婆罗门讨论这错误的见解。该婆罗门是之前我们提到对佛陀发怒的婆罗门的兄弟。当这位婆罗门听到兄弟已经出家为比丘时,他以更直接的方式去找佛陀算帐:他以无礼且粗野的言语辱骂佛陀。[8]
 
该婆罗门骂完之后,佛陀问他一个简单且礼貌的问题:「婆罗门,你怎么说?有没有朋友、同事、亲戚与客人来拜访你?」
 
「有时他们会来,乔达摩大师。」
 
请注意该婆罗门现在是多么的礼貌。那是因为不恼怒,而礼貌且友善;这种行为拥有立刻平息的效果。佛陀平静,该婆罗门也平静。
 
然后佛陀问道:「你有没有请他们吃东西、用餐或吃点心?」
 
「有时我会,乔达摩大师。」
 
佛陀又问:「但是如果他们不接受,该食物是属于谁的?」
 
「如果他们不接受,该食物还是属于我的。」
 
「同样地,婆罗门,我们(不辱骂任何人、不责骂任何人、不抱怨任何人)不接受你对我们的辱骂、责骂、咒骂。这一切都是你的,婆罗门!这一切都是你的!
 
婆罗门,以辱骂回应辱骂、责骂回应责骂、咒骂回应咒骂的人才算是吃你的食物,参与交易。然而我们却不吃你的食物,不参与交易。这一切都是你的,婆罗门!这一切都是你的!」
 
 
 
该婆罗门现在感到害怕了。他以为佛陀在诅咒他。该婆罗门是个坏脾气的人,而这种人不能想象有人能够毫不生气地那么说话。因此他说:「国王及其众臣相信乔达摩沙门是位阿罗汉,然而乔达摩还会生气!」
 
对于这话,佛陀说了四首偈:[9]
 
 
 
瞋怎能生起于无瞋者、
 
于如法生活善制御者、
 
于透过圆满智解脱者、
 
于安住宁静的平稳者?
 
 
 
以瞋恨回应瞋恨之人,
 
要比先发怒来得更糟。
 
透过无瞋回应瞋恨者,
 
人们战胜了难胜之战。
 
 
 
他为双方的利益而做,
 
(他自己与别人的。)
 
明了其敌正当发怒时,
 
他正念保持自己宁静。
 
 
 
当他获得两者的治疗,
 
(他自己与别人的。)
 
人们以为他是个愚人,
 
皆因他们不了解真实。
 
 
 
这就是智慧。这是了解什么带来快乐、什么带来痛苦:这是了解什么善、什么是不善。当某人对我们发怒时,我们不接受它。我们让他们保留自己的瞋恨。我们不碰他们的瞋恨,不吃它,因为它会烧舌头:它是毒。
 
以瞋恨回应瞋恨就是打了败战。什么战?外在的战争?不对,是内在的战争。因为内在的战争才能带来胜利:只有内在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即如佛陀所说,内在的胜利是战胜两者。
 
外在的战争也像是有胜利,但那只是外在的;从外在的胜利产生的和平只是外在的:它看来像是和平,但在内里还是有瞋恨。当佛陀说胜利导致仇恨时[10],他就是说这种外在的胜利。然而以和平回应瞋恨带来和平。事实上这是很简单的:瞋恨导致瞋恨、和平导致和平;不善导致不善、善导致善;不快乐导致不快乐、快乐导致快乐。瞋恨是内在的,和平是内在的,不善是内在的,善是内在的,不快乐是内在的,快乐是内在的:外在的只有色、声、香、味、触。
 
佛陀对该婆罗门的辱骂与恶语回应以宁静与喜悦,令到该婆罗门的黑暗瞋恨获得消除,他的心也被智慧之光渗透。因此他也说:「太美妙了,乔达摩大师!太美妙了,乔达摩大师!」
 
他也归依佛法僧,出家为比丘,独自住在森林里精进修禅,最终成为诸阿罗汉之一。
 
阿罗汉已经遵从佛陀的灭绝政策;他已灭绝瞋恨;他就好象是水中的刻印。他是世间中的吉祥,因为从他散发出来的只有和平而已。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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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增支部.异立经》(A¤¤atitthiya Sutta)
 
[2] 《增支部注》; 摘自向智长老(Nyanaponika Thera)所着的《善与不善根》(The Roots of Good and Evil)
 
[3] 《相应部.达南迦尼经》(Dhana¤jàni Sutta);经文已修改,注释则摘自Connected Discourses。
 
[4] 有关「复杂化」的资料取自《中部》。
 
[5] 该婆罗门女、其丈夫及他们的客人都是达南迦尼族人,是婆罗门中最高级的。这一族人认为他们是从梵天的头部出生的,有别于一般认为从梵天的口中出生。
 
[6] 后一项知识是作者的护持者之一所提供。
 
[7] 《增支部.刻印经》(Lekha Sutta)
 
[8] 《相应部.忿恨经》(Akkosa Sutta)
 
[9] (修改的)译文是依据《清净道论》第九章.节十五。
 
[10] 《法句经》第201首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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