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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大将 沙利子
2013-05-29 09:42:52   来源:   评论:0 点击:

但圣弟子们的遗骨一直未受打扰,他们的出生地已遗忘了他们,唯有佛陀法音所在之处,仍紧紧牵系着对他们的记忆。他们一生的记录代代相传,起初是口传,然后是被记录在世上最浩瀚、最详尽的宗教典籍——佛教三藏的册页上。在上座部佛教地区,这两位弟子仅次于世尊本人,于佛教
  佛法大将 沙利子
  斯里兰卡 向智长老(Nyanaponika Thera) 撰
        菩提长老(Bhikkhu Bodi) 英文编辑  赖隆彦 汉译序曲

     星空中闪耀的满月  
  第一章求法
  第二章沙利子其人其事
  第三章转法轮者
  第四章到彼岸
  第五章沙利子的开示
  序曲 星空中闪耀的满月
  在斯里兰卡的许多寺院中,你会发现佛陀两侧各有一个比库(bhikkhu)雕像,他们身披袈裟,偏袒右肩,双手合十,恭敬地站着。在他们的脚前,经常有虔诚信徒所供养的花朵。
  遗骨重现世间
  如果你问他们是谁,别人会告诉你,他们是佛陀的两位上首弟子——阿拉汉沙利子(Sariputta,古译:舍利弗)与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古译:摩诃目犍连、大目犍连)。沙利子站在佛陀右边,马哈摩嘎喇那站在左边,他们所站的位置,正代表他们一生的职志。在上世纪中叶,于桑奇(Sanchi)开启的佛塔①中,发现两只装着舍利的石器,面北的装着马哈摩嘎喇那的舍利,面南的则装着沙利子的。
  它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两千多年,诉说着人生无常的法音。罗马帝国兴起又衰亡;古希腊的光辉只剩下遥远的记忆;新兴的宗教,通常以流血与战火,在大地多变的容颜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也只是与底比斯与巴比伦的传说混杂在一起;当未曾听闻佛陀教法的世代生起又消逝时,商业的潮流逐渐将文明的重心从东方转移到西方。
  但圣弟子们的遗骨一直未受打扰,他们的出生地已遗忘了他们,唯有佛陀法音所在之处,仍紧紧牵系着对他们的记忆。他们一生的记录代代相传,起初是口传,然后是被记录在世上最浩瀚、最详尽的宗教典籍——佛教三藏的册页上。在上座部佛教地区,这两位弟子仅次于世尊本人,于佛教徒心中备受尊崇。他们的名字一如佛,与佛教的历史密不可分。如果说他们的传记因时间嬗变而掺入许多传说,那也是一直以来,人们对他们虔诚信仰的自然结果。
  像这样的高度尊崇绝对是公允的,很少宗教导师能像佛陀一样在当世就拥有如此卓越的弟子。在接下来的内容中你会看见,他们所说两位最伟大的弟子之一——沙利子尊者的故事,他智能的深度与广度以及教导解脱法的能力上,皆仅次于佛陀。
  【佛法大将】沙利子
  在三藏中,并没有关于他一生的记载,但从分散在各处的经典与注释中,我们可藉由各个插曲拼凑出他的形象。其中有些不只是插曲而已,因为他的一生与佛陀的生命、僧团是如此紧密结合,在其中他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在许多场合中,是由沙利子本人领衔——他既是熟练的教诫者与模范,也是亲切与体贴的朋友,又是管理比库福利的守护者,以及世尊教法忠实的宝库,这种种功用为他赢得了“佛法大将”(Dhammasenapati)的称号。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安忍而稳定,在思想、言语与行为上都谦虚而正直,单是仁慈的举止就能让人一生中都感念不已。即使在其它解脱一切烦恼的阿拉汉(arahant)之中,他都像在星空中闪耀的满月一样。
  接着,我们便尽最大的努力,为大家献上这位拥有睿智与高贵本性,一位大师真正弟子的故事。如果读者能从这本书不完整的记录中,认识一位圆满者,即究竟解脱与达到最高觉悟者的一些特质,以及他的言行与处世之道,并且如果这篇作品能带给你信心与力量,让你确信“人可能的转变”,则我们的努力便很值得,这也是我们最大的欣慰。
  译注:
  ①桑奇佛塔:位在印度中部的桑奇,始建于公元前三世纪的阿首咖(Asoka,古译:阿育王)时期,陆续增建至公元十一世纪为止,至今有二千二百余年的历史,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保存最完整的佛塔遗迹,包括佛塔、塔门、僧院等共有五十一处之多。其中,大塔的建筑保存最完整,二塔的年代最久远,三塔则以埋葬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的舍利而闻名,两位尊者的舍利于1851年由英国人康宁汉所发现。详见《印度佛教史诗:圆解桑奇佛塔》(橡树林出版,2003)。
  ◎作者
  向智长老(Nyanaponika There, 1901-1994)
  向智长老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上座部佛教诠释者。出生于德国。他于一九三六年,在三界智大长老(Ven.Nyanatiloka Mahathera)座下受戒,直到一九九四年末去世为止,共计度过五十八年的比库(bhikkhu)生活。他是康提(Kandy)佛教出版协会的创办人与长期编辑。他的著作包括《佛教禅修心要》(The Heart of Buddbist Meditaion)、《法见》(The Vision of Dhamma)与《阿毗达摩研究》(Abbidhamma Studies)。
  何幕斯.海克(Hellmuth Hecker)
  何幕斯.海克是德国重要的佛教作家与巴利藏经译者。他的著作包含《相应部》(Samuutta Nikaya第四与第五部分)的德文翻译,以德文写作的两册佛教史,以及一本德国首位佛教比库(bhikkhu)——三界智大长老的传记。
  ◎英文版编者
  菩提比库(Bhikkhu Bodhi)
  菩提比库是来自纽约市的美国佛教僧侣,于一九七二年在斯里兰卡出家。他目前是斯里兰卡佛教出版协会(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的会长与编辑。
  他的著作包括《包含一切见网经》(The Discourse on the All Embracing Net of Views)、《阿毗达摩概要精解》(A Comprebensive Manual of Abbidbamma)与《中部》(The Middle Lengrh Discurses of rhe Buddba,为共同译者)。
  ◎译者简介
  赖隆彦
  海洋大学造船系毕业,中华佛学研究所研究。
  曾任中华佛学研究所藏文讲师、智光工商德育老师、 佛光出版社资深编辑、普门杂志社资深编辑,译作:《森林中的法语》、《阿姜查的禅修世界--戒》、《阿姜查的禅修世界--定》、《阿姜查的禅修世界--慧》等。
  编注:
  比库:巴利语bhikkhu的音译,指称巴利语传承的佛世比库僧众及南传上座部比库僧众;比丘:梵语bhiksu的音译,汉传佛教译为为“比丘”、“苾刍”等,指称源自梵语系统的汉传僧众。
  阿拉汉:巴利语arahant的音译,是对佛陀的尊称,也可指一切的漏尽者(khinàsava,断尽烦恼者),包括诸佛、独觉佛及阿拉汉弟子。
  汉传佛教依梵语arhant音译为“阿罗汉”,谓为小乘极果。其音、用法皆与上座部佛教有所不同。
  全文采用巴利语新音译,参见《部分巴利专有名词采用新音译的方案》、《巴利语汇解》。
  【巴利佛典略语表】
  本书所出现的巴利佛典经文,都将采用巴利佛典的略语来标示其出处,因此,以下列出这些惯常使用的巴利佛典略语,供读者对照参考。
  AN=Anguttara Nikaya《增支部》(标示节号与经号)Ap.=Apadana《譬喻经》(i=长老譬喻,ii=长老尼譬喻;标示章号与段落;缅甸文版)BL.=Buddhist Legends《佛教传奇》(法句经注释)BPS=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佛教出版协会(康堤,斯里兰卡)Comy.=Commentary注释
  Dhp.=Dhammapada《法句经》(标示偈号)
  DN=Digha Nikaya《长部》(标示经号)
  Jat.=Jataka《本生经》(标示号码)
  Mil.=Milindapanha《弥林达王问经》 (弥兰王问经)MN=Majjhima Nikaya《中部》(标示经号)
  PTS=Pali Text Society 巴利佛典协会(牛津,英国)Pv.=Petavatthu《饿鬼事经》
  SN=Samutta Nikaya《相应部》(标示章号与经号)Snp.=Suttanipata《经集》(标示偈号或经号)Thag.=Theragatha《长老偈》(标示偈号)
  Thig.=Therigatha《长老尼偈》(标示偈号)
  Ud.=Udana《自说经》(标示章号与经号)
  Vin.=Vinaya《律部》(标示卷号与页数)
  Vism.=Visuddhimagga《清净道论》(The Path of Purification 的章号与段落)Vv.=Vimanavatthu《天宫事经》(标示偈号)
  除非特别指出,否则本书所有参考资料皆依巴利佛典协会的版本为准。
  第一章 求法
  这个故事得从印度离王舍城(Rajagaha)不远的两个婆罗门村落,优波提舍(Upatissa)与拘律陀(Kolita)开始说起。①早年的生活
  在佛陀出世以前,一位住在优波提舍村②,名为留帕舍利(Rupasari)的婆罗门女怀孕了,同一天,在拘律陀村另一位名为摩嘎利(Moggalli)的婆罗门女也同样怀孕。这两个家族很亲近,七世交好。从她们怀孕的第一天起,家人们无不悉心照料,十个月后,两个女人在同一天都生下男孩。在命名日,留帕舍利的小孩就取名为“优波提舍”,他是该村第一家庭之子。同理,摩嘎利的儿子便取名为“拘律陀”。
  这两个男孩长大之后,他们接受教育并精通所有的学科,各拥有五百名婆罗门少年追随者,当他们到河边或公园嬉游时,通常有五百顶轿子伴随优波提舍,拘律陀则有五百部马车同行。
  思维无常,发愿求道
  某日,在王舍城有个称为“山顶节”(Hilltop Festival)的年度大事,这两个少年被安排坐在一起观赏庆典。当众人欢笑时,他们跟着欢笑,当场面刺激时,他们也跟着兴奋,且另外花钱看更多的表演。第二天,他们也是一样享乐。
  然而,到了第三天,有个奇怪的想法在他们心里投下阴影,使他们不再欢笑、兴奋。他们坐在那里,观赏戏剧与舞蹈表演,死亡的魅影一闪而逝,他们心里起了疙瘩,再也无法和以前一样。这个阴郁的心情逐渐在他们心里凝结成迫人的疑问:“这有什么好看的?百年之后一切都灰飞烟灭,我们是否应该去寻求一个解脱的教法呢?”
  他们不约而同地,就在这样的想法中,静静地坐着度过第三天的节庆。拘律陀注意到他的朋友似乎有点忧郁与压抑,便问他:“怎么回事呢?我亲爱的优波提舍!你今天不像前几天一样地快乐与欢喜,好像在烦恼什么事。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
  “亲爱的拘律陀!我在想欣赏这些空洞的表演,对我们毫无益处。反之,它浪费我们的时间,我真正该做的是,在无尽的生死轮回中,找出一条解脱之道。而拘律陀,你似乎也有些不满足。”
  拘律陀回答:“我的想法和你完全一样,”当优波提舍知道他朋友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时,便说:“太好了!不过,要追求解脱的教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出家成为沙门(samana)①但是,我们应追随谁过沙门的生活呢?”
  以删阇耶为师,寻找“不死”
  那时,王舍城里住着一位游方的沙门,名为删阇耶( Sanjaya),拥有许多从学的弟子。优波提舍与拘律陀决定在他座下出家,便去找他,并各自带领五百名婆罗门少年前往,他们全都在删阇耶出家。删阇耶从此声名大噪,护持也激增。
  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两个好友便学完删阇耶的全部教法。于是,他们去找他,并问:“师父!您的教法就仅止于此吗?或者还有更好的东西?”
  删阇耶回答:“就仅止于此,你们已完全知道了。”
  听到这回答,他们心想:“果真如此,继续跟着他修梵行便没有用了。我们出家为的就是要寻找解脱的教法,在这里我们已找不到。但印度很大,如果我们行遍各城市、乡镇与村落,一定可以找到能为我们指出解脱道的师父。”
  从此以后,每次听到哪里有睿智的沙门或婆罗门,他们就去寻找并学习其教法。但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们所有的问题,而他们却能回答那些前来质疑的人。
  他们就这样游遍整个印度,再返回王舍城。他们相互承诺,两人之中无论谁先找到“不死”②,都要赶紧通知另一个人。这个兄弟之盟,是源自于两个年轻人间深厚的友谊。
  遇见阿沙基比库,初闻因缘法
  在他们许下承诺之后一段时间,世尊前往王舍城。他刚结束觉悟之后的第一个雨季安居,如今是游行与教化的时间。在他觉悟前,曾答应过宾比萨拉王(Bimbisara),在他达到目标之后,会重返王舍城,如今他正要前往实践诺言。世尊逐渐从伽耶(Gaya)走向王舍城,接受宾比萨拉王赠与的竹林精舍(Veluvana),并在那里落脚。
  在世尊派出去弘扬解脱法的第一批六十一位阿拉汉(arahant)之中,有位阿沙基(Assaji,古译:阿说示)长老。他是在菩萨(佛陀)未成佛前,于苦行期间照料他的五位苦行者之一,他同时也是最初的五位比库(bhikkhu)之一。
  有天早上,当阿沙基(Assaji)在王舍城沿街乞食时,优波提舍看见他安详而缓步地挨家挨户托钵。③受到阿沙基庄严而安详的威仪所震撼,优波提舍心想:“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出家人,他一定是位阿拉汉,或正趋向阿拉汉之道的人。我为何不问他呢?”但接着自忖:“现在他正在沿街乞食,不是向他发问的适当时机,我最好是执弟子礼,跟在他后面。”于是他便如此做,然后,当这位长老结束托钵,找个安静的地方准备进食时,优波提舍赶紧摊开自己的坐布请他坐下。阿沙基长老坐下并进食,之后优波提舍从自己的水壶中恭敬地呈上水,他的表现就像学生在服侍老师。
  在礼貌的寒暄过后,优波提舍说:“朋友!您的相貌安详,器宇轩昂,请问您是跟随谁出家修行?您的老师是谁,又信奉谁的教法呢?”
  阿沙基答道:“朋友!有位伟大的出世修行者,是出身高贵的释迦族后裔。我就是在世尊的座下出家,世尊便是我的老师,我信奉的是他的教法。”
  优波提舍说:“这位尊贵的大师教导了什么?他弘扬的是什么法?”
  听到发问之后,阿沙基长老自忖:“这些游方沙门是反对佛陀教法的,我应该让他知道这教法是多么深奥。”因此,他说:“朋友!我才出家不久,最近才刚接触这个教法与戒律,因此无法为您详细解释佛法。”
  “朋友!我叫优波提舍。请根据您的了解告诉我,或多或少都无妨,我自有办法看出它的意义来。”他接着又说:
  无论话语多或少,
  唯有意义请直陈,
  但明深义吾所愿,
  语多于我并无益。
  于是阿沙基长老回他一偈:
  从因所生之诸法,
  如来说明其因缘,
  诸法复从因缘灭,
  此即大沙门之法。⑷
  听到前两句,沙门优波提舍对于“法”便生起清净无染的洞见——初见“不死”,证入流道。而听到后两句后,他便证入流果,成为入流(sotapanna,初果)。
  他立即知道:“这就是我要找的解脱法。”他对长老说:“尊者!无须再阐述这个佛法。这样就够了,但我们的老师住在哪里呢?”
  “在竹林精舍,沙门。”
  “尊者!请您先行。我有个相互承诺分享法义的朋友,我要去通知他,然后再一起去参见世尊。”优波提舍顶礼长老的双足之后,便回到沙门的聚居处。
  劝导删阇耶追求解脱道
  拘律陀看到他回来,立刻就知道:“今天我的朋友形容殊异,显然他一定已找到‘不死’。”他一开口发问,优波提舍便回答:“是的,朋友,已经找到‘不死’了!”。他告诉他见到阿沙基长老的所有经过,当他复诵他所听到的偈(gatha)时,拘律陀也立刻证得入流果。
  “我亲爱的朋友,这位导师住在哪里?”他问道。
  “我从我们的老师阿沙基长老那里得知,他就住在竹林精舍。”
  “那我们走吧!优波提舍,去参见世尊。”拘律陀说。
  但沙利子一直是个很尊敬老师的人,因此他对拘律陀说:“首先,亲爱的朋友,我们应该去找老师删阇耶沙门,并告诉他我们已找到了“不死”。如果他能了解,便可以洞察真理;否则,出于对于我们的信任,他也许会和我们一起去见世尊。听到佛陀的教导后,他将达到见法的道与果。”
  因此,他们一起去见删阇耶并说:“老师!佛陀已经出现于世。他的教法殊胜,并且他的僧团也都遵循正道,让我们一起去参见世尊吧!”
  “我亲爱的弟子,你们在说什么?”删阇耶生气地大叫。他拒绝和他们一起去,并且提议任命他们为共同领导人,以名利来诱惑他们。但这两个年轻沙门拒绝改变决定,说道:“喔!我们并不介意永远当学生,但老师您必须知道自己是否该去。”
  此时,删阇耶心想:“他们知道得这么多,绝对不会听从我的话。”明白了这点,他回答:“你们可以去,但我不行。”
  “为什么,老师?”
  “我如今是许多人的老师,如果我回复弟子的身份,那就像从大水缸变成小水壶。现在,我无法再回去过学生的生活了。”
  “别那么想,老师!”他们劝他。
  “别再说了,我亲爱的弟子。你们可以去,但我则不行。”
  “老师!佛陀已经出现于世,人们无不带着香与花蜂拥地礼敬他。我们也会去那里,接下来你怎么办呢?”
  删阇耶回答:“好弟子,你们认为如何:这世上愚人比较多或智者比较多?”
  “啊!老师,愚人多而智者少。”
  “果真如此,我的朋友,智者便会去找睿智的沙门苟答马(Gotama,乔达摩佛陀),而愚人则会来找愚笨的我。你们现在就可以去,但我不行。”
  因此,这两个朋友就离开了,临走前说:“老师!你将会了解自己的错误。”他们离开后,删阇耶的学生便分崩离析,他的道场几乎空无一人。看见自己的道场就此荒芜,删阇耶急得吐血。他的五百名弟子跟着优波提舍与拘律陀离开,其中有两百五十人后来又重回删阇耶身边。剩下的两百五十人,和这两个好朋友以及两人的随员,一起来到竹林精舍。
  以佛陀为师
  彼时,世尊坐在四众弟子⑤之间,正在说法,当他看到两个沙门远远前来时,便告诉比库们:“这两个朋友,现正走来的优波提舍与拘律陀,未来将会是我的两位上首弟子,最优秀的一对。”
  出家
  这些沙门抵达之后,就顶礼世尊,并坐在一旁。坐定后,他们对大师说:“愿我们都能在世尊座下出家,愿我们都得受具戒。”
  世尊说:“善来,比库!③法已善说,现在就修习梵行,以止息苦吧!”佛陀就此为这些尊贵的沙门授戒。
  然后佛陀就依听者个人的性行④来继续说法,除了优波提舍与拘律陀之外,其它的人都证得阿拉汉果。但在那次的说法里,他们两人并未获得更高的道与果,因为他们需要一段长时期的准备训练,以便圆满他们个人的命运,那就是成为世尊的上首弟子。
  证得阿拉汉果
  在他们进入佛教僧团后,经典中总是称优波提舍为“沙利子(Sariputta)”,而称拘律陀为“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为了进行密集训练,马哈摩嘎喇那住在一个邻近马嘎塔国(Magadha,古译:摩揭陀)的伽罗瓦拉子村(Kallavalaputta),他在那里靠托钵乞食维生。在他出家后第七天,当精进禅修时,受疲惫与昏沉所苦。但在世尊的激励下,他消除疲惫,并且在聆听世尊讲解“界业处”(dhatukammatthana)⑤时,逐一证得后三个较高的道⑥,并成就了最高的声闻巴拉密智。
  但沙利子继续待在世尊身边,住在“野猪窟”(sukarakhatalena)的洞穴中,于王舍城托钵维生。在他出家后半个月,世尊为沙利子的侄子“长爪”(Dighanakha)行者说法。⑥沙利子正站在世尊身后,为他摇扇。当他随着世尊的开示思维时,就像分享为别人准备的食物一般,他当下便成就了最高的声闻巴拉密智,证阿拉汉(arahant)果,获得四无碍解智(Patisambhida-nana)⑦。他的侄子也在听完开示后,证得入流果。
  有人或许会问:“沙利子不是拥有大智慧吗?那么他怎么会比马哈摩嘎喇那晚证阿拉汉果?”根据注释书所说,那是因为他需要较多的准备。这就像当穷人想要去哪里时,他们可以立即就动身;但如果是国王,就必须大费周章地准备,这需要时间。要成为某位佛陀的首位“上首弟子”,情况也是一样。
  成为佛陀的上首弟子
  就在当天,夜幕低垂时,世尊召集弟子们,将“上首弟子”位授与两位尊者。此时,有些比库感到不满而窃窃私语:“世尊应该将上首弟子位授与那些最早出家的五位比库;如果不是他们,也应该是以亚沙(Yasa)为首的五十五位比库(bhikkhu),或贤胄部(bhaddavaggiya)的三十位比库圣众,或咖沙巴(Kassapa)三兄弟。⑧怎么可以跳过这些大长老,而授予这两个后生晚辈。”
  世尊征询他们的说法后,说道:“我并无偏爱谁,而是依照各人过去的发愿而授与罢了!例如,憍陈如(Anna Kondanna)前世,在某次收割期即布施了九次,但他并未发愿要成为上首弟子,而是发愿要成为第一个证阿拉汉果者。结果就如他所愿。然而,许多劫以前,在妙见佛(Anomadassi)时,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就发愿要成为上首弟子,如今满足那个愿望的因缘成熟了。因此我只是根据他们过去的发愿而授与,并非出自我个人的偏好。”
  过去生的发愿
  佛陀的陈述凸显了一个佛教思想的基础原则:我们是谁,以及我们此生的命运,都不是我们出生以后,这段短暂时间内动机与行为的产物,而是反映过去无数次轮回经验累积而成的一潭深泉。
  因此,伟大的圣弟子沙利子(Sariputta)的故事,理应溯及远古,以传说的形式被保存在我们心中。然而,这种传说不只是凭空杜撰的想象;反之,它是因为太过深奥与普遍,以致于无法被简化为单纯的历史事件。只有透过将事实转化成神圣的原型,再将原型转化成心灵典范,才能充分传达这种原则。
  这个特殊的传说,带领我们进入遥远过去的一阿僧祇(asankheyya,无数)与十万劫前。⑨那时沙利子尊者的前生是生在一个富有的婆罗门家庭,名为色拉达(Sarada);马哈摩嘎喇那的前生则生在一个富裕的长者家庭,名为尸利瓦达那(Sirivaddhana)。两家是旧识,这两个男孩从小就是玩伴与密友。
  色拉达在父亲死后,继承了庞大的家产。但不久之后,在独处时反省到自己无可避免地终会死去之后,他毅然放弃所有财产,离家去追寻解脱之道。色拉达去找好友尸利瓦达那,请他加入一起去寻找,但尸利瓦达那还放不下对世间的贪着,因此拒绝他。不过,色拉达坚持自己的决定,抛弃一切财富,出家去过缠发苦行的生活。很快地,他轻易地便精通世间禅法与神通,并吸引了一批弟子。他的隐居处也逐渐成为一个大沙门团体的家。
  此时妙见佛——苟答马(Gotama)佛之前的第十八佛——已出现于世。有一天,妙见佛在禅定中以神通力观察世间,了知色拉达(Sarada)行者与他的随从。他了解到去拜访这个团体,将能为许多人带来大利益,因此他便离开他的僧团,只身前往他们的住处。色拉达(Sarada)沙门注意到这位访客的相好庄严,随即便了解这个客人是正自觉者。他谦虚地让出座位,并献上弟子收集来的食物。
  在此同时,妙见佛的僧团弟子也来到住处加入他,共有十万名解脱烦恼的阿拉汉(arahant),由尼萨跋(Nisabha)与阿耨玛(Anoma)两位上首弟子率领。为了表达对佛陀的敬意,色拉达高举着鲜花做成的扇盖,站在世尊背后。佛陀进入灭尽定——灭除一切受、想与其它心所的禅定中,他整整七天住于定中,而在这七天内,色拉达一直高举扇盖,站在他的身后。
  一周过后,佛陀从灭尽定中出定,请他的两位上首弟子为沙门大众说法。在他们结束后,佛陀接着说,在他开示完后,色拉达的所有沙门弟子都证得阿拉汉果,并要求加入佛陀的僧团。
  妙见佛的授记
  然而,色拉达并未达到阿拉汉果或任何其它圣果。因为当他在听上首弟子尼萨跋开示时,很欣赏他的雍容举止,于是发愿要成为未来佛的第一位上首弟子。因此,在法会结束后,他去找妙见佛,顶礼他的双足,并说:“世尊!藉由我一周以来高举扇盖供佛的功德,我并不渴望统治诸天,也不想成为大梵(Mahabrahma)⑦,或得到任何其它善果,唯愿未来能成为一位完全觉悟者的上首弟子。”
  世尊自忖:“他的愿望能实现吗?”便以神通力观察未来,了解到他的愿将会实现。因此他对色拉达说:“你的愿望绝不会虚发,未来在一阿僧祇(asankheyya,无数)与十万大劫后,一位名为苟答马的佛陀会出现于世,你会成为他第一位上首弟子、佛法大将,名为‘沙利子’。”
  在佛陀离开之后,色拉达去找他的好友尸利瓦达那,劝他发愿成为苟答马佛第二位上首弟子。尸利瓦达那不惜巨资建造了一间布施堂,等到一切就绪后,便邀请世尊与他的僧团前来应供。尸利瓦达那一连七天,每天供养饮食给佛陀与他的僧团。
  在宴席结束后,他又供养所有比库珍贵的衣服,并在佛陀面前宣布:“藉由这次供养的功德力,愿我继我的好友色拉达之后,成为该未来佛的第二位上首弟子!”世尊以神通力观察未来,了解到他的愿望将会实现。因此他对尸利瓦达那预言,他将会成为苟答马佛的第二位上首弟子,拥有大神通力,名为“马哈摩嘎喇那”。
  两个好友都得到授记后,便各奔前程,行善修德。身为在家众的尸利瓦达那,照顾僧团所需,并从事各种慈善事业。而色拉达沙门,则持续他的禅修生涯。在他们死后,尸利瓦达那转生欲界天,而色拉达由于精通禅定与梵住(brahmavihara)⑧,则转生梵天。
  《本生经》中的沙利子
  此后便没有叙述他们活动的连续性故事,但我们可从另一个角度切入,他们和另一个人在轮回过程中时有交集,他是在更早以前,在第二十四尊古佛座下发愿要成为无上佛果者。这个人就是“菩萨”(Bodhisatta),后来成为苟答马佛陀,我们历史上的正自觉者。
  佛本生故事记录了五百五十个菩萨前世的行为,在这些故事中,沙利子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是在佛陀所有弟子中,除了阿难达(ananda)之外,最常出现的人。这些故事中只有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例子,会被纳入本文。投生的过程,并无六道胜劣的考虑,有时从畜生道到人道与天道,有时又从诸天到人道与畜生道。因此,可发现沙利子与菩萨的关系世世不同。我们就以这些多样的关系,作为我们检视的大纲。
  与菩萨同为动物
  在过去有好几世,菩萨与沙利子都是动物。有一世,菩萨是一只鹿王,育有二子,皆授以领袖之道。其中一子(沙利子)遵从牠父亲的建议,率领族群走向富庶;另外一子,即后世嫉妒佛陀的堂弟——迭瓦达答(Devadatta,古译:提婆达多),摒弃父亲的建议,任意妄为,带领族群走向灾难(Jat.11)。
  当菩萨是一只鹅王时,牠的两个幼子(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想和太阳赛跑,当牠们越来越虚弱,而即将在飞行途中虚脱时,菩萨前来拯救牠们(Jat.476)。
  有一世,菩萨是一只鹧鸪,比牠的两个朋友猴子(沙利子)与大象(马哈摩嘎喇那)年长,遂成为牠们的老师与指导者,是他们最后一世关系的预兆((Jat.37)。
  在<兔本生>(Sasa Jataka,316)中,菩萨再次扮演指导者的角色,牠是只睿智的野兔,教导猴子(沙利子)、豺狼(马哈摩嘎喇那)与水獭(阿难达)持戒与布施的价值。当沙咖天帝(Sakka)化身为一个贫穷的婆罗门来考验牠的决心时,牠毅然投入火中,以身供养婆罗门。
  有好几次,这两个未来的弟子为菩萨提供重大帮助。有一次大士(mahasatta)是只鹿,受困在陷阱里,牠的伙伴——啄木鸟(沙利子)与乌龟(马哈摩嘎喇那)——破坏陷阱救了牠。虽然猎人(迭瓦达答)逮到乌龟,但另两只动物还是设法前来营救,并成功地助牠脱困((Jat.206)。
  但是,菩萨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幸运,《本生经》中记载了牠们共同经历的悲剧。在一次本生故事中(Jat.438),菩萨是只鹧鸪,教导年轻婆罗门《吠陀经》,一个邪恶的沙门(迭瓦达答)杀死牠,并以之为食 …的朋友,狮子(沙利子)与老虎(马哈摩嘎喇那)前来拜访牠,看见沙门胡须上的羽毛,便了解他所犯下的罪行。狮子想要表现慈悲,但老虎却杀死他,并将尸体抛入坑洞之中。这件事透露了两个弟子间的性格差异:沙利子,虽然勇猛如狮,却温和而宽厚;而马哈摩嘎喇那,即使在最后一世已经是个觉悟的比库,完全无害,却仍表现出老虎的凶猛。
  与菩萨互为动物或人
  在其它本生故事中,菩萨与沙利子(Sariputta),其中一个是人,另一个则是动物,而布施者与受惠者的角色也会颠倒过来。因此,我们会看到菩萨是只骏马,而沙利子则是驾驭它的战士(Jat.23)。菩萨是只无与伦比的白象,为贝那拉斯(Benares)王(沙利子)服务(Jat.122)。菩萨是只鹧鸪,而沙利子则是教导牠的睿智沙门(Jat.277)。
  但是,在其它本生故事中,菩萨是人,沙利子则是动物。例如,在一个故事中,菩萨是个隐士,从洪水中救起一个邪恶的王子与三只动物,包括蛇(沙利子)、老鼠(马哈摩嘎喇那)与鹦鹉(阿难达) …们为了表达感谢,将埋藏的宝藏献给隐士,而邪恶的王子则试图将他处死(Jat.73)。
  与菩萨同为天神
  有时,这些未来的心灵勇士会转世为天神。有一次,菩萨是沙咖天帝(Sakka-devanam-inda),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则分别是月神与日神,牠们和其它几个天神一起去拜访一个声名狼藉的守财奴,将他转变成乐善好施者(Jat.450)。
  通常是菩萨利益未来的弟子们,但有时我们会看到沙利子前来帮助菩萨。当他们一起转世成龙族王子时,菩萨被一个凶残的婆罗门逮到,他让牠在大庭广众下表演戏法 …的兄长沙利子前去寻找他,并解救牠脱离悲惨的命运(Jat.543)。当菩萨是善良的大莲(Mahapaduma)王子时,因为拒绝后母的诱惑而遭到毁谤,他的父王气得要将他抛下断崖,而沙利子,那时是山神,在他即将撞地前,将他救起(Jat.472)。
  与菩萨同为人
  菩萨与沙利子在《本生经》中更常出现的身份是人。在这些故事中菩萨清一色是英雄,善德与智慧的最佳典范,而沙利子则是以他的朋友、学生、儿子或兄弟的身份出现,并且通常是当他的施主。
  有一世,菩萨是国王,沙利子是他的驾驶(Jat.151)。当他们在路上遇见对手国王(阿难达(ananda))的马车时,沙利子与他的驾驶对手(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相互比较各自国王的功德。对方不得不承认沙利子的主人更胜一筹,他的统治对于善、恶之人皆给予利益,而他自己的主人则是赏善但罚恶。
  在深具影响力的<忍辱仙人本生>(Khantivadi Jataka,313)中,菩萨就是那个品德高尚的忍辱仙人,受到邪恶国王卡拉布(Kakabu,即迭瓦达答)的辱骂与折磨。在国王为了考验菩萨的耐性而割下他的肢体后,国王的将军(沙利子)为菩萨包扎伤口,并乞求他不要报复。
  与菩萨一起求道
  通常在较长的本生故事中,菩萨过的是苦行生活,而沙利子经常会加入他一起进行探索。这样的意向深植在两人的性情中,终于导致他们最后一世出家的生活。
  有一世菩萨是婆罗门之子哈提帕拉(Hatthipala),他被无子嗣的国王任命为王位继承人。由于体认到世俗生活的危险,他决定成为沙门,他的三个兄弟很快便加入他,其中最年长的便是未来的沙利子(Jat.509)。
  在<根本生>(Indriya Jataka,423)中,菩萨是沙门,有七个上首弟子,其中六个,包括最年长者(沙利子),最后都离开他去建立自己的道场,只有阿耨悉萨(Anusissa,即阿难达)继续留下当他的侍者,这预告了阿难达与佛陀最后一世的关系。
  沙利子并非总是和菩萨出世间的决定一致。当菩萨身为国王,决定过苦行的生活时,他的长子(沙利子)与幼(拉胡喇(Rahula))请求他放弃这个想法,他内心挣扎着要断除对儿子的贪爱(Jat.525)。
  但是,在另一世中,菩萨对于出家的决定犹豫不决,而这次沙利子,是名为那拉达(Narada)的苦行者,以神通力出现在他面前,鼓励他要继续坚持他的决定(Jat.539)。
  像这样,在业风的冲击下,这两个圣者一次次地轮回转世。但是不像盲目的众生一样,他们不是漫无方向与目标的流浪,而是有过去世就已经发下的誓愿作为引导。在无数世之后,他们已经修行十巴拉密,具足功德,逐渐锻炼出坚强的友谊与相互间的信任,实现他们长久以来奋斗目标的时间终于来到。
  因此,在他们的最后一次转世中,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中印度,一个成为苟答马(Gotama)——人天导师,另一个成为他最重要的弟子——“佛法大将”沙利子尊者。
  原注
  ①接下来关于沙利子早年的故事,是引自《增支部》第十四章《是第一品》的注释。《法句经》也有对照的版本(Dhp.Comy.vv.11-12),见BL,1:198-204。
  ②根据《准达经》(Cunda Sutta,SN47:13)与《相应部注》,他的出生地是那罗卡(Nalaka)或那罗迦摩(Nalagama),后者可能是前者的别名。它可能就在著名的那烂陀城(Nalanda)附近。沙利子的父亲是位名叫瓦干达(Vaganta)的婆罗门。(Dhp.Comy.tov.75)③接下来的出处是Vin,1:39ff。
  ④这首偈颂(gatha)的巴利语是:Ye dhamma hetuppabhava tesam hetum tathagato aha, Tesaj ca yo nirodho Emamvadi mahasamano,这首偈(gatha)后来成为最著名与传诵最广的佛教典型,那时提醒世人沙利子首度接触佛法,以及对他启蒙恩师阿沙基(Assaji)的纪念意义。(译按:本偈(gatha)在《佛本行集经》云:“诸法从因生,诸法从因灭;如是灭与生,沙门说如是。” )⑸即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
  ⑹详见《长爪经》(Dighanakha Sutta,MN74)。
  ⑺关于他成就四无碍解智的事,是出自注释书。舍利弗也曾亲口提及此事,参见AN4:173。
  ⑻五比丘是指佛陀在鹿野苑第一次说法所对的五个苦行沙门,其它人则是在佛陀正式弘法后,陆续投向佛法者。详细请参考Vin.1:15-35。
  ⑼请参考《增支部?是第一品》的注释,或参见【导论】第四十一页。
  译注
  ①沙门(samana):意译为“净志”、“勤息”,是出家者的总称,通用于内外二道。
  ②“不死”是指印度修行人所追求的永恒生命,在佛教而言,即是指止息一切烦恼,解脱生死轮回的“涅盘”。
  ③“善来,比库”是佛陀接受有特别善业的人成为比库时,所说的话。在佛陀说完这句话后,那些人就会即刻现出家相,这是最初加入僧团的方式。
  ④性行是指通过个人的自然态度与行为所显露的性格,由于过去所造业的不同,人的性格也因此不同。阿毗达摩诸论师将性行分为六种:贪行、嗔行、痴行、信行、觉行、寻行。详见《清净道论》第三品。
  ⑤界业处(dhatukammatthana):是佛教特有的修行方式,观察、思维身体是由地、水、火、风四界所组成,其中并无实体的“我”存在,进而能断除此身的执着,而达解脱。详见《清净道论》第十一品。
  ⑥即一来道(sakadagami)、不来道(anagami)、阿拉汉道(arahant)。
  ⑦大梵:印度婆罗门最尊崇的主神,是众生之父,统领大千世界。但在佛教传统宇宙观里,牠是色界初禅天第三天的主神。
  ⑧梵住(brahmavihara):此词可解释为心的超越、崇高的状态,或似梵、似天的住所,即指慈、悲、喜、舍四无量心。这四种心与瞋心并不相容,类似没有瞋恨的梵天,精进地培养这四种心的人,就达到等同梵天的境界,死后也能投生到相应的梵天界。
  ⑨大士(mahasatta):音译“摩诃萨”,与菩萨同义。
  第二章 沙利子其人其事
  上首弟子
  过去、现在诸佛都拥有双贤弟子
  在《大譬喻经》(Mahapadana Sutta,DN 14)中,佛陀从九十一劫前的毘婆尸(Vipassi)佛开始,提到在他之前六佛的各种细节。他提到他们的名字、出生时代、种姓与氏族、寿命,以及他们教学生涯的里程碑。
  他同时也指出他们的两位上首弟子的名字,这两位上首弟子通常被描述成“二上首弟子、双贤弟子”①。在巴利藏经的其它地方(例如,在SN47:14)中,佛陀说过去一切佛都有两位上首弟子,就如他有沙利子(Sariputta)与马哈摩嘎喇那一样,未来出现的一切佛也同样会有这么一对。
  从这些陈述中我们可以了解,上首弟子位是诸佛陀教法内在的核心本质。因此,苟答马佛不是根据他自己的突发奇想,去任命两位上首弟子,而是符合无始以来的典范——过去一切正自觉者与未来的继承者都遵从的典范。
  上首弟子的责任
  上首弟子在教团中的基本功能,可以被列举出三种:(一)帮助世尊巩固佛法,使他成为更多人、天众生心灵转化与解脱的工具;(二)成为其它比库学习的典范,并督导他们修行;(三)辅佐僧团(sangha,samgha)行政,尤其当佛陀退隐或有急事单独外出时。
  佛陀始终都是教团领袖中最具权威者,任命上首弟子绝不是代表民主的“权力下放”,世尊仍是教法的唯一来源、“道”的揭示者、“无上调御丈夫”。但一如国王需要大臣来管理国家事务,身为“法王”(dhammaraja)的佛陀,将各种特殊训练领域的责任委派给各地最够资格的弟子。当然,最吃力的工作将落在两位上首弟子身上,因此他们拥有最有效解决问题的敏锐度与能力。
  由此我们可以了解,任命上首弟子绝非授予特权与殊荣,而是为了分摊教团各领域繁重的任务。它是为了分担佛陀慈悲的重担,和他密切合作以确保佛法“昌盛、繁荣、持久、普遍、广布,在人、天之间善为宣说”(DN16;SN51:10)。
  诸佛总是指定两个上首弟子的原因,似乎是为了在责任领域与适应众生根器之间,达到最佳平衡。佛陀本身便集合一切波罗蜜,他是“具足一切领域的牟尼”,但层次较低的人类,甚至觉悟的阿拉汉,则会在他们的个性与堪任才能上表现出很大的差异。
  苟答马(Gotama,乔达摩)佛的两位上首弟子
  因此,为了主要责任领域的管理,佛陀身边总是伴随着两位上首弟子,一个随侍右侧,另一个则在左侧。两者之中,右侧的弟子,被认为是最亲近世尊者,是以“大智慧”(mahapanna)著称的弟子。
  在苟答马(Gotama)佛的例子中,这个人即是沙利子尊者。他在教团中的主要工作是组织教法,并详细分析它的内容。藉由他对究竟真理深入的洞见,以及他对法界(dhammadhatu)敏锐的辨识力,他负责将佛法深奥的内蕴抽丝剥茧,并仔细阐述它的意义,那是身为教法之首的佛陀,无法亲自照顾到的。
  另一位上首弟子,站在佛陀左侧,则是以神通著称。在苟答马佛的僧团中,这个职位是由马哈摩嘎喇那尊者担任。这种神通力不是控制别人或夸耀自我的方法,而是必须建立在无我的究竟觉悟上。这个力量主要是来自精通禅定,它对于宰制心法与色法②的基础力量,以及它们的微妙关联生起深刻的思维。由“法”的慈悲理想所引导,这个力量被用来去除障碍,以确保佛教安住于世,并且转化那些无法被以口语顺利教化的众生。
  在僧团中的角色与任务
  关于沙利子(Sariputta)尊者身为上首弟子的第一项主要工作——组织教法,将放在下一章<转法轮者>中再来详细讨论。这里我们将焦点先放在上首弟子的另外两个角色上,探讨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如何担当比库们的模范与良师,以及他们如何佐理僧团的行政事务。
  比库的模范与良师
  在教诫僧团时,佛陀举出两位上首弟子作为其它比库遵循的模范:
  诸比库!有信心的比库作希求时,应作如是正当的希求:我当如沙利子及马哈摩嘎喇那。
  诸比库!彼等沙利子及马哈摩嘎喇那,是我等比库弟子的榜样与标准。(AN2:131)他们精通戒、定、慧三学,是比库们所欲学习特质的具体化身。此外,因为他们都拥有分别智与辩才,所以他们是理想的老师,年轻比库们可以向他们寻求指导与教诫。
  两位上首弟子彼此间在指导事务上的关系,佛陀在《谛分别经》(Saccavighanga Sutta)中解释到:
  比库们!应和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往来,并时时亲近他们!他们是睿智的比库与同修比们的诱助者。沙利子就如生产的母亲,而马哈摩嘎喇那则如照顾婴儿的保姆。沙利子负责训练(他的学生们)证得入流果,马哈摩嘎喇那则训练他们到达最高的目标。(MN 141)在解释这一段时,《中部注》说到:
  当沙利子接受学生并教导时,无论他们是否由他剃度,他都会在物质与心灵上帮助他们,在生病时照顾他们,给予他们禅修的业处③。最后,当他知道他们已成为入流者,不会再堕入恶道时,他就会满怀信心地请他们离开,“现在他们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到达最高的圣果。”他不再挂念他们的未来,转而指导另一群新的学生。
  但马哈摩嘎喇那则不然,在训练过程中,除非他们达到阿拉汉果,否则他不会放弃关心他们。这是因为他觉得,正如世尊所说:“即使是少许的粪便,也是恶臭难闻,就算只是少于弹指顷的短暂存在,我也不能赞许它。”
  据说每次沙利子给人建议之时,都表现出无限的耐心,他会不厌其烦地指导以及劝诫学生百次或千次,直到他们证得入流果为止。只有到那时,他才会请他离开,转而教导其它人。其中有很多人,在接受他的指导并忠实地遵循之后,达到阿拉汉(arahant)果。虽然《中部注》说,沙利子一般只引导他的学生证得入流果,但在某些个案中,他也帮助比库们达到更高的果位。
  例如在《自说经注》中就说到:“而时,处于更高学处的比库们,通常会去找沙利子尊者,请他指导能帮助他们得到三种更高圣道的禅修业处。”当时还只是个入流者的拉根底迦.跋提(Lakuntika Bhaddiya,意译为“矮贤者”)长老,就是在接受沙利子的指导后,而证得阿拉汉果(Ud.7:1)。
  世尊的代理者
  身为上首弟子,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在世尊的直接授权下,分担管理僧团事务的责任,并被认为是世尊缺席时的代理者。
  在《车头聚落经》(Catuma Sutta,MN67)中记载,有一次,佛陀藉由斥责沙利子未认清自己的责任,清楚说明这点。有一大群比库(我们从注释中得知,是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新收的僧众)初次来礼拜佛陀。
  他们抵达后,散布各处,并开始和居住在该处的比库们聊天,佛陀听到吵杂声后,召来当地比库询问怎么回事,他们告诉他是新到的比库们所引起的骚动。经中并未说明来访的比库当时是否在场,但他们应该是在,因为佛陀对他们说:“出去,比库们!我解散你们,你们不应该和我在一起。”
  这些新出家的比库便离开了,但有些在家护持者为他们说情,使他们获准回来。于是,佛陀对沙利子说:“沙利子!当我遣散那群比库时,你怎么想?”
  沙利子回答:“我想:“世尊是无为者,是实践者,而安住于喜悦的状态中;④我等也应当为无为者、实践者,而安住于喜悦的状态中。””
  “等等,沙利子!千万不要再这么想!”佛陀说,然后便转向马哈摩嘎喇那,问他相同的问题。“当世尊遣退那些比库时,”马哈摩嘎喇那回答,“我心想:‘世尊是无为者,是实践者,安住于喜悦的状态中,因此沙利子与我现在看护比库众。’”
  “说得好,马哈摩嘎喇那,说得好!”世尊说,“我自己,或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都是应该照顾僧团的人。”
  祈请制定学处(戒律)
  第一个请佛陀制定戒律的人,也是沙利子尊者。他问佛陀,为什么过去有些佛陀的教说可以久住世间,有些则不行。佛陀回答他,教说无法持久,是因为那些佛陀没有广说佛法,或没有为弟子制定学处⑤,也未说巴帝摩卡(Patimokkha)⑥;而那些有做预防措施的佛陀教说,则可以久住世间。⑦沙利子接着便起身,顶礼世尊,并说:“现在就是世尊制定学处(戒)与说巴帝摩卡(patimokkha)的时候了,这样佛法的慧命才能长存。”但佛陀回答:
  沙利子,随它去吧!如来自知如此做的适当时机。除非僧团出现腐败的征兆,否则世尊不会为弟子制定学处,或说巴帝摩卡(patimokkha)。(Vin.3:9-10)沙利子考虑的重点是,教说应该尽可能长存;而佛陀的重点则是,除非到了绝对必要的时候,否则他并不想制定学处。他继续解释,在那时果位最低的僧团成员至少都是入流者(也许沙利子并不知道这个事实),因此无须制定比库的生活规范。
  整顿僧团
  通常佛陀都是在紧急状况出现时,才会指派两位上首弟子特别任务。有个状况是,他派遣他们去挽回被迭瓦达答(Devadatta,提婆达多)——佛陀充满野心的堂弟——误导的一群年轻比库。在迭瓦达答宣布他会单独指导僧团行动,从而正式分裂僧团后,他和五百名被他劝服而改从他的年轻比库一起上灵鹫山。
  佛陀指派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去挽回他们。当迭瓦达答(Devadatta)看见两位长老来到时,他以为他们决定放弃佛陀成为他的党羽。他热烈欢迎他们,就好像他们当时已经成为他的上首弟子一样。到了晚上,当迭瓦达答(Devadatta)在休息时,两位长老对比库们开示,引导他们到达入流果,并劝他们回到世尊那里(Vin.2:199-200)。
  另一次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一起整顿僧团秩序的场合,是发生在一群由阿说士(Assaji,非前面提到的阿说士长老)与富那婆娑(Punabbasu)⑧所带领,住在枳咤山(Kitagiri)的比库众的行为不检。他们晚上和城里的年轻女孩们唱歌跳舞,并以有损僧团尊严的方式和在家众厮混。虽然屡经告诫,但这些比库依然故我,因此这两位上首弟子便被派去对他们施行“驱出甘马”(Pabbajaniya-kamma)⑨,以惩罚他们不守戒律(Vin.2:12;182-83)。
  乐于助人
  比库当中沙利子(Sariputta)以乐于助人闻名。在《天现经》(Devadaha Sutta,SN 22:2)中,佛陀自己这么说他的上首弟子:“比库们,沙利子是他同侪比库中的智者与乐于助人者。”解释这段文字的注释,提到助人方式中的传统差别:“沙利子以两种方式助人:物质的帮助与法的帮助。”
  物质的帮助
  在阐述他提供物质帮助的方式时,注释中说长老并未像其它比库一样,在清晨出去托钵乞食,他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便巡视寺院各处,只要看到未打扫的地方,他就清扫;有未清除的垃圾,他便清除;看到床、椅、陶器等家具未摆好,他便将它们摆整齐。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若有非佛教沙门来寺院拜访时,会看到任何凌乱的迹象,而轻蔑比库。
  然后,他通常会去病房慰问患病的比库,询问他们有何需求。为了解决他们的需要,他会带着年轻沙马内拉(samanera,古译:沙弥)同往,并且去平时托钵处或一些适当的地方寻找药物。取得药物后,他会交给沙马内拉并说:“照顾病人是世尊所称道的事,去吧,朋友,务必留意!”在派遣他们返回病房后,他自己才去托钵,或在施主家中进食。
  这是他待在寺院时的例行作法,而当他和世尊一起外出行脚时,他不会走在队伍前头,一副脚穿凉鞋、手拿伞具,心里想着“我是上首弟子”的样子。反之,他会让年轻沙马内拉拿着他的衣钵,与其它人走在前面,而自己则去照顾那些衰老、年幼与身体不适的人,将油涂抹在他们身体的伤口上。然后,在当日稍晚或翌日,才跟他们一起离开。
  有一次,沙利子因为关怀别人,很晚才抵达住宿处,其它人都已经在休息。他因而没有得到合适的住处,自己便坐在由袈裟搭成的帐篷下过夜。世尊看到这个情形,隔天便召集僧众,并告诉他们《鹧鸪本生》(Tittira Jataka,Jat.37),那是个关于大象、猴子与鹧鸪的故事,他们在决定谁最年长后,便一起对牠表达敬意。接着,佛陀便制定“住所必须依据瓦萨(vassa,古译:僧腊)安排”的规定(Vin.2:160-61)。
  物质与佛法的帮助
  有时,沙利子会同时给予物质与佛法的帮助。例如,当他去诊疗所探望患麻风病的三弥提具陀(Samitigutta)时,对他说:“朋友,只要五蕴持续,所有感受都是苦的。只有当五蕴不存在时,苦才会消失。”在教导他以受念处作为禅修的业处后,沙利子便离开。三弥提具陀遵从长老的指导,发展内观,并成为证得六神通的阿拉汉(Thag.81与注释)。
  长老给大施主给孤独(Anathapindika)病榻旁的开示,保存在《预流相应》(Sotapatti Samyutta,SN 55:26)中。那是在给孤独头痛欲裂时所作的开示,沙利子安慰这位伟大的在家弟子,提醒他身为入流者,他已完全不再堕入恶道,并拥有四“预流支”:对佛、法、僧与圣戒具备不坏净信。此外,他安住在八圣道上,因此一定能达到觉悟与解脱的道果。给孤独听完开示,疼痛顿消,当下就康复了。为了表达感激,他把为自己准备的食物供养沙利子。
  不过,有一次,佛陀委婉地指责沙利子未完全传达他的教诲。当婆罗门陀然阇尼(Dhananjani)临终时,沙利子来探望他。长老深知婆罗门向往梵天界,便教导婆罗门四梵住——慈、悲、喜、舍——投生梵天界之道,但在结束开示时并未教导他修观之道。
  当沙利子尊者结束探视回来时,世尊问他:“沙利子!明明可以做得更多,你为什么只引导陀然阇尼婆罗门忆念较低等的梵天界,然后就起身离开呢?”沙利子回答:“因为我心想:‘这些婆罗门都向往梵天界,难道我不应该为陀然阇尼婆罗门指出与大梵合一之道吗?’”
  “陀然阇尼婆罗门已经死了,沙利子!”佛陀说,“他已经生在梵天界。”
  出现在《陀然经》(Dhananjani Sutta,MN 97)⑩的这个故事很有趣,它说明佛陀不希望此人投生层次较低的梵天界,因为其实他有可能止息轮回。但佛陀本人有时也仅指出投生梵天之道,例如在《三明经》(Tevijja Sutta)中所提到的。但在这个案例中,可能由于沙利子缺乏佛陀独特的他心通,因此不了解陀然阇尼适合更高的教法。结果陀然阇尼可能必须花很长的时间待在梵天,并且还得再次转生为人,才能达到最后的目标。
  有一次阐陀(Channa,或译阐那)长老痛苦地卧病在床,沙利子尊者和马哈准达(Mahacunda)一起去探望他。看见这个生病比库痛苦的样子,沙利子立即想去寻找医药与适合他吃的食物。但阐陀告诉他们,他已决定要了结此生,他们劝他放弃这种想法,但没有成功。在他们离开后,阐陀便“用刀”自我了结。之后佛陀解释,在此事中阐陀并无过失,因为在临终时,他已证得阿拉汉果,并般涅盘(Parinibbana,意译入灭)。这个故事记载在《教阐陀经》(Channovada Sutta,MN144;SN35:87)中。
  佛法的说明
  当给孤独临终时,他邀请沙利子(Sariputta)尊者“出于慈悲”来看他。沙利子由阿难达(ananda)陪同立刻前来,并且对这位濒死者开示不执着的道理(MN 143)。他告诉这位在家弟子,他应该抛开一切有为世间法的执着,包括对六根、六境六识、六触与六受,简而言之,就是对所有看见、听闻、感受与思想事物的执着。给孤独被这个深奥的开示感动得落泪,他说以前从未听闻过类似的说法。
  在这次相遇后不久,给孤独就去世并投生都西答(Tusita)天。有一晚,当世人皆沉睡时,新天神给孤独以他的妙色身去拜访祇园精舍,并在世尊面前颂出称赞上首弟子的偈(gatha):
  沙利子无疑,
  真具戒定慧;
  往昔最胜之,
  比库差堪比。
  隔天佛陀告知诸比库所发生的事,但他并未提及访客身份。之后,阿难达(ananda)对世尊说:“大师,那位年轻天神一定是给孤独,因为给孤独对沙利子尊者有完全的信心。”佛陀证实阿难达(ananda)的推论正确无误。
  沙利子尊者就是这样给予佛法的帮助。身为一个伟大领袖与杰出心灵顾问,他对别人的指导,不只为他们带来敏锐的心灵体悟,同时还有悲悯的胸怀,对于受他指导者而言,那必然带给他们很大的鼓舞。他的管理兼顾比库们身心的需求,他温和地劝诫他们,并以他们应得的赞赏鼓励他们,沙利子兼具完美老师与朋友的特质。
  事无大小,他都随时准备好要帮助人。由于他自己具足净戒,因此很快便能看出别人潜在的戒德,充分加以启发,并在它展现时率先加以赞扬。他不是个冷酷无情的成就者,而是充满热情并兼具人类最细腻与可爱特质的人。
  谦虚、忍辱与感恩
  《法句经注》(389-90颂)记录了一件事,表现了上首弟子另一个杰出的特质,即他的忍辱与耐心。
  原谅挑衅的婆罗门
  在佛陀住处祇园精舍旁,一群人在赞叹沙利子的高贵特质:“我们的长老深具耐心,”他们说,“甚至当人们侮辱他或打击他时,他也丝毫不会愤怒。”
  “这个永远都不会愤怒的人是谁呢?"一个持有邪见的婆罗门问道。人们告诉他:“是我们的沙利子长老。”他反驳道:“那一定是因为没有人触怒过他。”
  他们回答:“绝非如此,婆罗门。”“好吧!那么就让我来触怒他。”“尽管去触怒他吧!”“交给我。”婆罗门说,“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当沙利子尊者入城托钵时,婆罗门从后面接近他,并朝他背上重重地打了一下。“怎么回事?”沙利子说,甚至没有回头瞧一下,便继续往前走。
  这个婆罗门自责不已,他拜倒在长老脚下,乞求他原谅。“为什么?”长老温和地问。“我打你是为了测试你的耐心。”这个后悔的婆罗门回答。“很好,我原谅你。”
  “尊者,”婆罗门说。“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就请到我家用餐。”长老答应后,婆罗门便拿起他的钵,引领他返家,并以食物供养他。
  但是那些目睹这次攻击事件者群情激愤,他们手持棍棒与石块聚集在婆罗门家,准备杀了他。当沙利子出现时,婆罗门在一旁拿着他的钵,围观的群众叫道:“尊者,命令这个婆罗门转过身来!”
  “为什么,各位信众?”长老问。他们回答:“这个人攻击你,我们准备好好地教训他!”
  “但是你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究竟他打的是你们或我呢?”
  “是你,尊者!”
  “很好,如果是我被他攻击,而他已经请求我的原谅,你们走吧!”就这样,他解散群众并让婆罗门回家,大长老则平静地返回寺院。
  接受沙马内拉(samanera)的指正
  沙利子(Sariputta)尊者的谦虚与忍辱一样伟大,他愿意接受来自任何人的纠正,不只是勉强屈从,而是带着感激之心。
  在《须尸摩经》(Susima Sutta,SN 2:29)的注释中提到,有一次,长老由于一时疏忽,底袍的一角露了出来,一个年仅七岁的沙马内拉(samanera)看到了就指给他看。沙利子立刻走到一旁整理袈裟,然后恭敬地合掌,站在沙马内拉(samanera)面前,说:“老师,现在正确了!”①这件事在《弥林达王问经》中一个被归为沙利子所作的偈(gatha)有提到:
  今日七岁童指正,
  我俯首恭敬领受;
  秉持诚心与敬意,
  我愿常尊他为师。(Mil.397)
  礼敬阿沙基尊者
  因此,难怪他终其一生都始终对佛法启蒙恩师阿说士尊者表达敬意。在《船经》(Nava Sutta,Suttanipata)与《法句经》(Dhammapada v.392)的注释中都说到,每次沙利子与阿沙基(Assaji)尊者住在同一所寺院时,在礼敬佛陀之后,他总会去礼敬这位大长老,思维:“这位尊者是我的第一个老师,透过他我才能认识佛陀的教说。”当阿说士长老住在其它寺院时,沙利子通常会面对他居住的方向,以五体投地的方式礼拜他,并合掌致敬。
  但这也导致误会,因为当其它比库看见沙利子那么做时,他们说:“成为上首弟子之后,沙利子仍然礼敬四方!即使到了今天,他还是无法放弃他的婆罗门见解!”当这些抱怨传到世尊耳中时,他说:“比库们,事实并非如此。沙利子并不是礼敬四方,而是在礼拜他的佛法启蒙者,并尊他为师。沙利子是个尊师重道的人。”然后,佛陀对比库们讲解《船经》②,开头便说:
  正如诸天礼帝释,
  应礼法之启蒙者。
  为罗陀比库剃度
  另一个沙利子感恩的事例,出现在罗陀(Radha)长老的故事中。《法句经》(v.76)的注释提到,罗陀是个贫穷的婆罗门,住在沙瓦提(Savatthi)国的祇园精舍。他在寺院帮忙,做些除草、打扫等零工,比库们则提供他食物。不过,当他要求出家时,比库们并不希望为他剃度。
  有一天,当世尊以神通力观照世间时,看见这个婆罗门已具备证得阿拉汉(arahant)果的条件。他询问比库大众关于他的事,并问是否有人记得曾受过他的帮助。沙利子说,他记得有次当他要去王舍城托钵时,这个可怜的婆罗门将他自己乞得的一整杓食物拿给他。世尊请沙利子为此人剃度,他依言而行,而为其命名“罗陀”。沙利子时常建议他什么该做或不该做,罗陀总是愉悦地接受他的告诫,丝毫不以为忤,不久之后便证得阿拉汉果。
  比库们因此赞叹沙利子的感恩之心,并说愿意接受劝谏的人,也会得到同样会如此做的弟子。佛陀在评论这件事时说,不只那时,沙利子在前世就已显露感恩之心,他记得别人对他做的任何善行。在这个因缘下,世尊说出《无私心本生》(Alinacitta Jataka,Jat.156),沙利子在其中是只感恩的大象,他为了帮助一群曾在牠受伤时照顾牠的木工,牺牲自己的性命。
  大作狮子吼度诬陷者
  沙利子尊者的谦虚与忍辱力,有一次竟导致他成为诬告事件的受害者。③当时他正住在祇园精舍,雨安居结束后,长老向世尊告假,和他自己的随行比库外出游方。许多比库也来向沙利子告假,在过程中他会呼唤他们的姓名。其中有个比库的姓名他并不知道,但这个比库又很希望上首弟子能在道别时叫出他的名字。然而,沙利子并未如此做,该位比库内心非常不平,“他并未像对待其它比库一样招呼我”,并因此而对沙利子心生怨恨。
  在此同时,长老的衣角恰巧碰到了他,这更增添他的不满。他去找佛陀并抱怨:“佛陀!沙利子尊者一定自认为他是上首弟子而打我,几乎损害我的耳朵,而后他一句道歉也没说就走了。”佛陀于是传唤沙利子。此时,大马哈摩嘎喇那与阿难达(ananda),知道诽谤将被揭穿,便集合比库大众。“快来啊,法师们!”他们大声说道,“当沙利子尊者面对佛陀之时,将会发出狮子吼。”
  当他们见面时,佛陀质问大长老,他非但不否认指控,并说:“世尊!一个人如果不能坚固地就身观身而住时,就很可能会伤害同侪比库,且不道歉就离开。”
  接着沙利子大作狮子吼。他将自己的无瞋,比作是能忍持一切净与不净事物的大地;他平静的心,就如断角的公牛、卑微的弃儿,又如水、如火、如风、如除垢;他将自己所感受色身的苦恼,比作是蛇与尸体的苦恼,而维持色身就如保养脂肪瘤一般。他以九种比喻来描述自己的戒行,而大地也以九次震动回应他的真实语,与会大众都被他话语的庄严力量所感动。
  长老宣说他的戒行时,诬陷他的比库后悔不已。他立即匍匐在世尊脚下,坦承他的诽谤并忏悔罪过。因此,佛陀说:“沙利子!原谅这个无知的人,否则他的头会裂成七块。”沙利子回答:“尊贵的佛陀!我完全原谅这个可敬的比库。”他并合掌补充说:“如果我有任何冒犯他的地方,也愿他原谅我。”他们就这样达成和解。
  其它比库钦佩不已,说:“瞧,朋友,长老的殊胜善行!他对这个说谎毁谤的比库毫无瞋恨之心,反而对他卑躬屈膝,双手合十,请求他的原谅。”
  佛陀的评论是:“比库们!像沙利子这样的人不可能怀有瞋恨。沙利子的心就如大地,就如门柱般安稳,就像一池静水。“接着,他便诵出以下偈颂(gatha):
  无瞋如地稳如柱,
  誓愿平衡且强固,
  心无垢如静水池;
  此人永断轮回苦。(Dhp.95)
  自作自受的毁谤者
  不过,另一件事就没有如此圆满的结局,因为毁谤者拒绝承认他的过错。一个名为拘迦利(Kokalika)的比库,向佛陀毁谤两名上首弟子:“世尊!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心存恶念,”他说,“他们野心勃勃。”
  世尊回答:“别这么说,拘迦利,别这么说!要善解并相信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他们的行为是正直与清净的!”但误入歧途的拘迦利却听不进佛陀的话。他坚持错误的指控,不久之后他全身长满脓疮,不停地溃烂,最后竟死于这个怪病,并转生地狱。
  这个故事广为人知,它被记录在以下的经藏中:《相应部》(SN 6:10);《经集》(Suttanipata):《大品》(Mahavagga 10);《增支部》(AN 10:89);《蔓树本生》(Takkariya Jataka,Jat.481)。
  这两件事的对照揭示了忏悔的重要。其实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并不在乎拘迦利比库的诬陷或道歉,他对他们的作为并不会影响这两名上首弟子的态度,他们只会尽量利益这位犯错的比库,避免他遭受恶业果报。邪恶会反弹到那些加害者的身上,因此拘迦利是受到自己的审判与惩罚,他是自作自受。
  与法友情谊深厚
  像感恩、仁慈、助人与忍辱这样的人格特质,为沙利子尊者的出家生涯赢得许多深刻的友谊。他和幼时的好友兼同伴马哈摩嘎喇那,一直都维持密切的伙伴关系,直到佛陀晚年时,死亡拆散他们为止。
  与阿难达(ananda)互相敬重
  但沙利子的友谊绝非排他的,根据《大牛角经》(Mahagosinga Sutta)的注释,沙利子与长老阿难达(ananda)之间也有深厚的情谊。在沙利子(Sariputta)这方面是因为他认为:“他负责照顾世尊,而这也是我应尽得义务。”而阿难达(ananda)敬重他,则是因为世尊宣布他为上首弟子。当阿难达(ananda)为年轻弟子授沙马内拉(samanera)戒时,总是会带着他们去沙利子尊者那里受比库戒,而沙利子也如此对待阿难达,因此他们有五百位共同弟子。
  每次阿难达(ananda)收到上等的袈裟或其它资具时,就会转献给沙利子,同样地,沙利子也会将他的特别供养转送阿难达(ananda)。有一次,阿难达(ananda)从某个婆罗门处收到一件非常珍贵的袈裟,在世尊的许可下,他保存了十天,要等待沙利子回来再供养他。此经的义疏说,后世的论师曾对此评论道:
  可能会有人说:“我们可以了解,当时尚未证得阿拉汉果的阿难达还会有这种情感。不过,沙利子则不然,他不是一个漏尽的阿拉汉吗?”我们的回答是:“沙利子的情感并非世俗的执着,而是敬爱阿难达的戒行。”
  有次佛陀问阿难达(ananda):“你也赞同沙利子吗?”阿难达回答:“世尊!有谁不赞同沙利子呢?除非他是幼稚、堕落、愚蠢或心智异常的人!沙利子是个智者,拥有大智慧,他的智慧宽广、光明、敏锐、敏捷与通达。沙利子少欲知足,乐于独处,不爱愤闹、精进,辩才无碍,愿意倾听,是个责恶劝善者。(SN 2:29)在《长老偈》(Theragatha 1034 f.)中,我们发现阿难达在哀悼沙利子入灭时说:“对我来说,尊友(沙利子)已逝,世间都没入黑暗之中。”他又说,在同伴离他而去,世尊也入灭了之后,不再有其它朋友能像正念引导身体一样地指引他了。阿难达得知沙利子入灭消息时的哀伤,也生动地记录在《准达经》(Cunda Sutta)中。④助阿奴卢塔(Anuruddha)证得阿拉汉(arahant)果沙利子是个名副其实的真实朋友,他了解如何做对别人最有利,像佛陀所描述的理想朋友一样,直言不讳地指出朋友的过错,毫不迟疑。就是透过这种诚实的批评,他帮助阿奴卢塔(Anuruddha)尊者突破最后关卡,证得阿拉汉果,如《增支部》(AN 3:128)的记载:
  有一次阿奴卢塔(Anuruddha)去看沙利子,相互寒暄之后,他便坐下来对沙利子说:“沙利子吾友,我以超越世人眼界的清净天眼,可以看见大千世界。我精进不懈,正念、正知且无疑惑;我的身体平静无忧扰,我的心专注于一处。然而,我的心却仍未从烦恼与贪着中解脱。”
  “阿奴卢塔吾友,”沙利子说,“当你想到你的天眼时,慢心就生起了;当你想到自己坚定的精进、正念、无忧扰的色身与专注一处的心时,掉举就产生了;当你想到你的心不能从烦恼解脱时,这就是恶作。⑤如果你能舍弃这三种心境,不再注意它们,这将会对你有所帮助,就能将心引导到‘不死界’。”
  阿奴卢塔(Anuruddha)遵从沙利子的建议,很快便断除烦恼。
  鼓励同伴表达想法
  沙利子一定是善于激励人的伙伴,因此许多人常常前去找他。他独具一格的亲切特质与谈话,可以从《牛角林大经》(Mahagosinga Sutta,MN 32)描述的事件中清楚地知道。
  有一晚,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马哈咖沙巴(Mahakassapa)、阿奴卢塔(Anuruddha)、勒瓦答(Revata)与阿难达(Ananda)去沙利子(Sariputta)那里闻法。沙利子欢迎他们,说:“这个牛角娑罗树林如此清新可人,圆月当空,娑罗树花茂盛,天香馥郁流布四周。阿难达!你们认为哪种比库能为这座牛角娑罗林增添光彩?”
  同样的问题也对其他人提出,每个人都根据个人性情回答。最后,沙利子说出他自己的看法:
  有位能控制自己的心,不受制于心比库,早上只要他想住于任何心境或定境,当下就能安住于该境界;中午只要他想住于任何心境或定境,当下就能安住于该境界;晚上只要他想住于任何心境或定境,他当下就能安住于该境界。就有如国王或大臣的衣柜装满了各种颜色的服装,无论在早上、中午或晚上,他都能在任何时间随意地穿衣。同样地,能控制自己的心,不受制于心的比库,无论在早上、中午或晚上,他想住于何种心境或定境,他都可以随意地安住其中。马哈摩嘎喇那吾友,像这种比库才能增添牛角娑罗林的光彩。
  他们接着去找佛陀,报告他们讨论的过程。世尊赞许他们的答案,并提出他自己的看法。
  我们由此插曲可以看出,虽然沙利子拥有强大的智慧与僧团地位,但他并不盛气凌人,不会把自己的看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他相当了解如何以自然的方式,鼓励同伴表达自己的想法,藉由动人的场景唤起沉思的气氛。他以自己敏锐的本质,响应自然美景,并引领朋友们做出类似的回应。
  勤于会见有德比库
  在沙利子与其它比库之间,有许多这样的对话记录,对象不只是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阿难达(ananda)以及阿奴卢塔(Anuruddha),同时,还有大俱希罗(Mahakotthita)、优婆摩那(Upavana)、三弥提(Samiddhi)、沙威撒(Savittha)、浮弥(Bhumija)与更多人。
  沙利子也勤于会见有德的比库,特别是那些受到世尊赞叹的人。其中之一是富楼那(Punna Mantaniputta)长老,在佛陀公开赞许他之前,他们不曾见过面。当沙利子得知富楼那来访时,就赶去会见他。
  沙利子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和他深入讨论净化的次第,以及它们与涅盘的关系。他的问题引出富楼那一篇伟大的议论,即《传车经》(Rathavinita Sutta,MN 24),它描述佛道的各个阶段,后来被觉音论师(Acariya Buddhaghosa)拿来作为他那本巨著《清净道论》(Visuddhimagga)的主要架构。⑾佛陀本人似乎也很喜欢和沙利子谈话,因为他经常这么做,他的许多开示便是针对他的“佛法大将”而说。有一次沙利子去找佛陀,并复述世尊在另一个场合对阿难达说的话:“善知识、善伴党与善随从者,即是梵行的全部。”(SN 45:2)再也没有比上首弟子本身更好的例证。
  沙利子与家人
  就如前述,沙利子是出生在王舍城附近优波提舍村的一个婆罗门家族。他的父亲是瓦干达(Vaganta),母亲是舍利。经中并未提到他和父亲的关系,因此我们假设沙利子的父亲在他年轻时就去世了。
  兄弟、姊妹皆出家
  他有三个兄弟:准达(Cunda)、优波先那(Upasena)与勒瓦答(Revata),以及三个姊妹,分别名为遮罗(Cala)、优波遮罗(Upacala)与尸须波遮罗(SIsupacala)。他们六个人全都在佛陀的僧团出家,并证得阿拉汉果。
  准达(Cunda)以“准达沙马内拉”之名为人熟知,即使在成为比库之后依然如此,这是为了和马哈准达(Mahacunda)长老区别之故。在沙利子入灭时,准达是他的侍者,他带着沙利子的遗骨,去向佛陀通知沙利子入灭的消息。这故事记载在《准达经》中,后面还会谈到。
  优波舍那是以“瓦干达弗”(Vagantaputta)之名为人熟知,“瓦干达弗”即为“瓦干达之子”的意思,就如同“沙利子”即是指“舍利之子”的意思一样。佛陀说他是“普端严”(samantapasadika)者⑿之首。据《六处相应》(Salayatana Samyutta,SN 35:69)所说,牠是被蛇咬死的。
  勒瓦答是沙利子最年幼的弟弟,他们的母亲企图阻止他出家,因此在他很年轻时就让他结婚。但在婚礼当天,他看见未婚妻高龄一百二十岁的祖母,被她衰老的模样吓到,当下对世俗生活感到厌恶,借故逃离进行中的婚礼,跑到寺院去出家。
  几年后,他动身去见当时住在坚木林中的佛陀,他在那里度过雨季并证得阿拉汉果。之后,他便以“坚木林的勒瓦答”(Revata khadiravaniya),佛陀赞叹他是最杰出的“林中住”者。遮罗、优波遮罗与尸须波遮罗三姊妹,希望效法她们的兄弟,在结婚之后便陆续出家。她们婚后各生有一个儿子,皆依母亲命名,称为遮罗或遮利(Cala或Cali)等。这三个儿子后来也都出家,被“坚木林的勒瓦答”收为沙马内拉(samanera),沙利子对他们良好的行为赞叹有加(在《长老偈》Thag.42的注释中)。据说,遮罗、优波遮罗与尸须波遮罗出家时,曾被魔罗(Mara)找上,他试图嘲笑与诱惑她们。她们精彩的回答记录在《长老尼偈》与《比库尼相应》中。
  固执的婆罗门母亲
  有趣的对比是,沙利子的母亲是个固执的婆罗门,长期以来一直对佛陀与他的信众都怀有敌意。
  在《法句经》(Dhammapada v.400)的注释中提到,有次沙利子尊者与一大群随行比库来到故乡那罗卡村,沿路托钵到他母亲的住所前。他的母亲请他坐下,并以食物招待他,但她一边这么做,一边又出言侮辱:“啊,你这个专吃别人剩饭的家伙!”她说,“当你讨不到残羹剩饭时,你就挨家挨户地去舔陌生人饭勺背后的残渣!你竟为了这个放弃八亿的财富去当比库!你已经毁了我!现在继续吃你的吧!”
  同样地,当她在施食给其它比库时,她说:“啊!原来就是你们这些人在支使我儿子!现在吃吧!”
  她就这样一直辱骂他们,但是沙利子一句话也没说。他拿起食物来吃,然后默默地返回寺院。佛陀从当时也在场受辱的拉胡喇(Rahula)尊者那里得知这件事,所有听闻此事的比库,都十分赞叹长老的大忍辱力,佛陀在大众中公开赞扬他,说出如下偈颂(gatha):
  凡具信无瞋,凡持戒离欲,
  凡克制自我,不受后有者——
  我称彼梵志。(Dhp.400)
  沙利子一直到临终前,才改变他母亲的信仰,这个故事后面会说到。但上述故事再次提醒我们大长老最令人赞叹的特质——他的谦虚、忍辱与宽容。
  禅修的成就
  当菩萨(佛陀)出家去寻找觉悟之道时,他曾向当时两位著名的禅师学习,透过他们的指导,达到两个最高的无色界定——无所有处定与非想非非想处定(见MN 26)⒀。
  精通九次第定
  从沙利子的发问可知,似乎他的性向引导他走向另一条路,不是沉浸于无意识的领域,而是超越哲学思辨的层次。他初次见法,也如我们所见,不是透过禅定之道,而是透过对诸法缘起的直观,契入无生的无为法界。而沙利子成为佛陀弟子时,也很快地便精通四禅八定,并以他的禅定经验为通达究竟觉悟的工具。
  沙利子从入流果趋入阿拉汉果的过程,佛陀在《不断经》(Anupada Sutta,MN 111)中有谈到。在这段开示中,世尊说在趋入最后目标的两周间,沙利子修习“各别法观”(anupadad-hamma-vipassana),他已精通九次第定:色界四禅、四无色界定与灭受想定。
  除了最后两个之外(它们太微细,无法自行推度),他在每个禅定中都会分析它的成份,反复厘清这些禅支,然后思维它们如何生、住、灭,安住在“不贪着、不排斥、寂然、离执、解、脱、无碍心”⒁之中,他持续向上开发禅定,直到达到灭受想定为止。
  证得阿拉汉(arahant)果
  如前述,沙利子实际证得阿拉汉果的关键,是发生在世尊正在为他的侄子长爪行者开示时,当时他站在佛陀背后摇扇。佛陀谈话的主题是思维各种感受。佛陀一开始先解释身体的本质,教导长爪思维对于身体的欲、爱与关心终究会被舍弃,然后他解释受的思维:一切感受应该被视为无常、受条件制约与缘起的,是会瓦解、消逝、止息与灭尽的。
  当沙利子听到佛陀这些话时,深入思维:“世尊说透过现观放下这些事物,他说透过现观了结这些事物。”当他如此思维时,究竟现观顿时生起,他的心也因离执而解脱烦恼。
  在《长老偈》中他的偈颂里,沙利子回想他证得阿拉汉果的方式:
  世尊佛陀明行足,
  正教导他人佛法。
  当佛法被传授时,
  我倾听趋入正果,
  闻声于我非徒劳,
  我因此断诸结使。(Thag.995-96)
  虽然沙利子在全体佛陀弟子当中是理解法义第一,但他并不像其它比库一样努力争取属于阿拉汉(arahant)的神通智、力。因此在《长老偈》接下来的偈颂中(Thag.996-97),他说他无意追求五神通,那是他的好友大马哈摩嘎喇那的专长。然而这些偈颂的注释说,虽然沙利子并未积极获得神通,但它们在他证得阿拉汉果时,自然“手到擒来”,那是上首弟子本具的能力。
  拥有“定遍满神变”
  《无碍解道》(Patisambhidamagga)的<神通类论>中(2:212)也赞扬沙利子具有“定遍满神变”(samadhivipphara-iddhi)。它能影响某些平常的生理过程或其它自然现象。这个说法的藏经基础是《自说经》(Udana 4:4)有一次,当沙利子以及马哈摩嘎喇那一同住在迦布德迦精舍(Kapotakandara)时,在一个满月的夜晚,刚剃过头的沙利子,坐在旷野中禅修。一个亚卡(yakkha,夜叉)飞过他的头顶,恶意地在长老头上狠狠地打了一下,但由于长老正进入深定中,所以并未感到痛苦。马哈摩嘎喇那长老目睹这件事的经过,便去找沙利子,并问他:
  “朋友,你现在觉得舒服吗?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呢?”
  “我很好,马哈摩嘎喇那吾友,”沙利子说,“我还好,只是有一点头痛。”
  于是大马哈摩嘎喇那尊者说:“太奇妙了,沙利子吾友,真是不可思议,沙利子吾友!沙利子尊者的神通力太伟大了!刚才,沙利子吾友,有个亚卡(yakkha)在你头上猛力地打了一下。那个重击的力量足以打倒一只大象,或劈开一个山峰。但沙利子尊者只是淡淡地说:‘我很好,马哈摩嘎喇那吾友,也还不错,只是有点头痛。’”
  然后,沙利子尊者回答:“太奇妙了,马哈摩嘎喇那吾友,真是不可思议,马哈摩嘎喇那吾友!马哈摩嘎喇那尊者的神通力量太伟大了!他可以看见所有的亚卡(yakkha)!至于我则连什么泥怪也看不到。”
  在此同时,世尊以天耳听闻两位长老之间的对话,他接着便以“慰勉之语”赞叹沙利子:
  心不动如岩,
  不因贪执着,
  不为瞋而怒,
  痛苦如何能,
  临此清净心?
  在沙利子安住于究竟目标后,禅修成为沙利子觉悟的自然体现,而非达到更高成就的方式。在《沙利子相应》中,阿难达(ananda)尊者数度请教沙利子他如何过日子,沙利子回答,他一整天都住在各种阶段的禅定中。他又说,在每一阶段的禅定中,他都完全是无我的:“我没有“我正在入定,我已经入定,我正在出定”之类的想法。”(SN 28:1-9)住于阿拉汉果定
  还有一次,沙利子对阿难达描述他如何进入微妙的禅定,在其中他对于任何熟悉的认知对象都没有概念。对于地界,他没有“地”的概念,对于其它三界(水、火、风)、四无色定,以及包含在这个世间,或世间之外的其它一切事物也是如此。但他说并非完全毫无概念,他唯一的概念是:“涅盘是‘有’的灭尽。”(AN 10:7)这个不可思议的成就,似乎与沙利子经常修习的“空住”(sunnatavihara)一致。我们在《乞食清净经》(Pindapata-Parisuddhi sutta,MN 151)中看到,佛陀有次注意到沙利子的相貌平和光彩,便问他如何得到这种光彩,⑥沙利子回答他,那是因为经常修习“空住”。因此佛陀宣称,这是圣者的住处,并进一步详细叙述它。
  注释认为这个“空住”就等同“阿拉汉果定”(arahattaphala samapatti)⒂,藉由专注于涅盘的空性(sunnata)而入定。当沙利子进入这个禅定时,即使最高天界的天神也会降临人间来礼敬他,就如马哈咖沙巴(Mahakassapa)尊者在下述偈颂中的证词:
  强力显赫诸天神,
  如此上万梵天众,
  合掌恭敬礼敬彼,
  睿智法将沙利子,
  安住禅定大禅师:
  “礼敬彼,最优秀者,
  敬礼彼,无上尊者。
  汝之禅定深莫明,
  吾等咸叹未能知。”(Thag.1082-84)
  具足四无碍解智
  与沙利子精湛禅定相辉映的,是他由观禅中淬炼出来透彻而精确的分析能力,两者善巧地取得平衡。在佛陀的比库(bhikkhu)弟子当中,沙利子(Sariputta)是“大智慧第一”,他在智慧运作上,仅次于佛陀本人。沙利子的智慧主要是表现在四无碍解智上,那是他在出家后两周内获得的:
  朋友!在我出家后半个月内,我鉅细靡遗地领悟到义无碍解智、法无碍解智、词无碍解智与辩无碍解智。我以许多方式来叙述,教导与宣扬它们,建立、揭示它们,解释并澄清它们。如果有人有任何疑惑,他们来问我,我都会详加解释。在场的世尊,对我们的成就了如指掌。(AN 4:173)第一个义无碍解智,是对于教法的意义生起特殊的洞见,了知它们的内涵与脉络,以及从事物的由“因”而推到“果”。第二个法无碍解智,是针对教法本身的洞见,了知它们在整个佛法架构里的关连,以及从事物的“果”溯及“因”。第三个词无碍解智,是对教法的语言、文法与词形变化理解上的技巧。第四个辩无碍解智,是率前三种智去阐释教法,以唤醒他人觉悟的能力。
  沙利子不只在个人理解上胜出,他在教导与解释“法”上也不逊色。因为他在各方面都如此杰出,因此在《不断经》的结尾(MN 111),佛陀宣布沙利子是他的真嗣子,并且是他在”转法轮“工作上的大助手:
  如果要说有人已通达并圆满圣戒、圣定、圣慧与圣解脱,此人非沙利子莫属。
  如果要说有人是世尊的真嗣子,从他的教诲出生,从法出生,由法形成,是法的嗣子,而非世俗利益的嗣子,此人非沙利子莫属。
  在我之后,比库们,沙利子正确地转动无上法轮,就如我所转动的一样。
  原注
  ①这个故事在《长老偈》的注释中有个略微不同的版本,它阐释沙利子的偈(gatha)。
  ②Snp.w.316ff.(另外请参见《法经》(Dhamma Sutta))。
  ③此事记录于AN9:11与Dhp.comy.(v.95)。参见向智长老翻译,《增支部选集》第三部,第十节。(Anguttara Nikaya:An Anthology,part3,sec.10,BPS,Wheel No.238/240)④参见以下的《准达经》一节。
  ⑤慢与掉举是在阿拉汉(arahant)果才被断除的五上分结之二,而恶作则是在不来(anagami)果时就已断除。
  ⑥本经的注释解释,虽然佛陀自己明明知道,但他们为了指导与教化他人而提问。
  译注
  ①《五分律》卷十六云:“此二人者,当于我弟子中为最上首,智慧无量、神足第一。”(《大正藏》卷二二,页110b)②心法与色法:心法指心理现象,色法则指物理现象,两者即指五蕴。五蕴中的色蕴属于色法,受、想、行、识四蕴则属于心法。
  ③业处:是指“作业之处”或“工作之处”,是禅修者成就止观的基础,或修习止观的对象。《清净道论》第三品有举四十业处:(一)十遍处;(二)十不净;(三)十随念;(四)四梵住;(五)四无色;(六)食厌想;(七)四界差别。
  ④即“现法乐住”,安住于现前的法乐。
  ⑤学处:旧译作“制戒”、“结戒”。因出家弟子有了非法的行为,佛陀因此制立学处,向大众公布,以后不得有所违犯。
  ⑥巴帝摩卡(Patimokkha):有两种意义,一是指“戒法”,是诸善法的初基,能成就一切定、慧功德。二是“别别解脱”,受持各别的学处,能解脱各别的烦恼与苦果。“说巴帝摩卡(patimokkha)”(伍波萨他(uposatha))即是半月半月诵出一条条的学处(戒),分别解说,。此仪轨即是为从僧团的和合清净中,达成“正法久住”的理想。
  ⑦分别说部与大众部的广律,说到过去的六佛中,毘婆尸、西奇(Sikhi)、毘舍浮三佛,不为弟子制立学处,也不制立说巴帝摩卡(patimokkha),所以佛法不能久住。而咖古三塔(Kakusandha)、果那嘎马那(Konagamana)、咖沙巴(Kassapa)三佛,则为弟子制立学处,也制立说巴帝摩卡(patimokkha),所以正法久住。
  ⑧富那婆娑(Punabbasu):意译“满宿”,六群比库之一。
  ⑨驱出甘马(Pabbajaniya-kamma):“驱出”是对犯戒比库(尼)、沙马内拉(samanera)(沙马内莉)等 出家众处罚的方法之一,即将他放逐出僧团。驱出时有一定的甘马作法,称之为“驱出甘马”。
  ⑽汉译本见《中阿含.梵志陀然经》。
  ⑾《清净道论》以《传车经》所说的比库修道阶程——七清净为主要内容,而展开实践论。“七清净”即是:(一)戒清净;(二)心清净;(三)见清净;(四)度疑清净;(五)道非道智见清净;(六)行道智见清净;(七)智见清净。《清净道论》于七清净顺序地说明戒(第一项)、定(第二项)、慧(第三项以下)三学,全书分为二十三品。
  ⑿普端严(samantapasadika):《增支部》中提及成就八法之比库为“普端严,一切相圆满”。其八法为:有信;有戒;多闻;说法;以众为境界;无畏而于众中说法;随乐欲得四静虑增上心之现法乐住,得而无艰难,得而无梗涩;依诸漏尽而无漏心解脱、慧解脱,于现在自证知、现证,具足而住。
  ⒀两位著名的禅师即是阿罗逻迦兰与郁陀罗摩子,他们是当时印度数论派的先驱,教示以苦行或修定为主,最终以生天为目的。佛陀依阿罗逻迦兰的指导,达到无所有处定;依郁陀罗摩子的指导,达到非想非非想处定。
  ⒁《杂阿含经》译为“不染、不着、专精胜进、身心止息、心安极、住不忘、常定一心”(《大正藏》卷二,页53c),或“不乱、不散、摄受、寂止、三摩地(samadhi,定,三昧)、一心”(页204a)。
  ⒂阿拉汉果定(arahattaphala-samapatti):果定是圣弟子才能证入的出世间定,其所缘是涅盘。证入果定的目的是当下得以体验涅盘之乐。在这些定中,生起的是与圣弟子证悟阶段相等的果心,如阿拉汉能证入阿拉汉果定。
  第三章 转法轮者
  沙利子(Sariputta)尊者的开示与被认为是他所作的书,形成一个内容广大的教导体系,其解说的范围与种类都足以媲美世尊。沙利子对如何清楚地组织与呈现“法”的丰富内容有独到的见解,他的方式不只是增长智慧,同时也包括发愿精进修行。
  在上座部传统中,他不只被视为许多首要经典的开示者,同时也被视为三部重要注释的原始注释者,以及最后编纂阿毗达摩(abhidhamma)的负责人。我们底下将逐一探讨。
  开示经典
  我们找到几个沙利子尊者说法技巧的例子,首先,是《中部》的两部著名经典——《大象迹喻经》(Mahahatthipadopama Sutta, MN28)与《正见经》(sammaditthi Sutta, MN 9)。
  《大象迹喻经》——方法论的杰作
  《大象迹喻经》⑴是方法论的杰作,沙利子开头便说,就如大象的足迹能涵盖其它所有动物的足迹一般,四圣谛能含摄一切善法。然后,他便从四圣谛中举出苦谛来详细分析,以五蕴或身、心二法作结。
  接着他列举五蕴——色、受、想、行、识,然后举出色蕴来进一步检视。他将色蕴分成四界,与由四界所造的色法。他逐一解释它们可于内、外在两方面找到,‘内’是指我们的身体,‘外’则指外在世界。他列举属于内在之界的身体各部与功能,并说明内、外两种界既不属于“我”,也不构成“我”。了解之后,人们对于它们便不会再感到疑惑,并克服对于身体的执着。
  沙利子接着进一步解释外在坚固之界的无常:它们都一定会在自然的巨变中毁坏,当人们了解这点时,就永远不会再认为这由渴望所产生的渺小肉体,是“我”或“我的”。
  当一位能如此了解四界的比库(bhikkhu),受到别人毁谤、责骂或攻击时,他会清楚地分析情况,并保持冷静。他认知到痛苦的感觉来自于耳根的接触,它本身不过是一种因缘和合的现象而已;并且他知道这毁谤经验的所有元素——触、受、想、行与识——都是无常的。
  在此,我们看到沙利子以有系统的方式,介绍属于心法的其它四蕴,禅修者可由此将整个经验解析成无常与无我的五蕴。他继续说:
  然后他的心,就只以四界作为对象,而变得欢喜、愉悦、坚定与热忱;即使他被殴打或受伤时,他都会想:“这个色身本来就有容易受伤的特质。”
  此后,他将忆起世尊的《锯喻经》(Kakacūpama Sutta, MN 21),并决心遵循佛陀忍辱的教诫,承担一切伤害,甚至不惜牺牲生命。
  但长老接着说,如果该比库是忆念佛、法、僧,却无法保持平等心,他就会被急迫感干扰,并会因在忆念三宝,却无法保持平静,而感到羞愧。不过,如果他持续忍耐,便会体验到很强的喜悦。“尽管只到这种程度,这比库已有了相当的成就。”他说。
  沙利子以同样的方法分析了其它三界。然后将身体及其组成部分,和由砖块、木材、卵石等建成的房子做比较,说明离开了它的组合成分,它便无法独立存在。
  然后,在该经的结尾,他导入六识是由六根之缘所生的重点。五根、五境是五识生起的基本条件,这些都是由四界衍生而来的色法。他就这样借由引入所造色,完成色蕴的分析。每个由根与境引生的识,都伴随着受、想与各种的行,因此五蕴是相互牵连的。
  长老说,五蕴相互依赖而生,他由此引出“缘起”(paticca-Samuppada)的教法。然后他引用世尊的话:“见缘起者,彼即见法;又见法者,彼即见缘起。”对于五蕴的贪欲、渴爱与执着都是“苦因”(集谛),去除贪欲、渴爱与执着便是“苦灭”(灭谛)。
  对于能了解这点的比库,他说:“尽管只到这种程度,这比库(bhikkhu)已有了相当的成就。”他的解说就以四圣谛圆满结束。这个开示就如一曲精心架构的美妙乐章,在庄严宏伟的音符中结束。
  《正见经》——深入解释四圣谛
  沙利子的第二个说法模式是《正见经》⑵。此经是教学的经典之作,它也提供了进一步阐述的架构,就如同对本经所作的广泛注释所呈现的一般。注释说:“在结集佛语的五部尼柯耶中,没有一部像《正见经》一样,对四圣谛与阿拉汉果分别提到了三十二次。”
  在此经中,沙利子对缘起作了原始解释,虽然有些许不同,但却深具启发性。包括善业与不善业、四种资粮,以及缘起各支,都被拿来解释四圣谛。此外,也有直接针对四圣谛各支加以解释者。因此,四圣谛的范围被大幅提高、扩大与加深。在佛教徒的世界中,从古至今,此经都被广泛拿来作为教学之用。
  《等心经》——指引天神努力的方向
  沙利子另一篇受到高度重视的经典是《等心经》(Samacitta Sutta, AN 2:35),闻法者是“等心天”。它的主题是关于入流、一来与不来等前三圣果等待剩余转世的弟子,而它的目的则是澄清他们的转世是发生在欲界、色界或无色界。
  虽然此经非常简短,但它对于根据传统前来聆听的天神大众,则具有非凡的影响力。据说与会的许多天神都因此达到了阿拉汉(arahant)果,而达到入流果者则不计其数。
  事实上,此经是少数对于天界众生有非常深远影响的经典之一;虽然它的内容简短,而且如果没有注疏的解释,它会是相当神秘的经典,但许多世纪以来,它一直受到尊敬与研究。摩西陀(Mahinda)阿拉汉在刚抵达锡兰的那晚,说的正是这部经,而锡兰著名的编年史——《大史》(Mahavamsa,14:34ff),也提到在那个场合,许多天神来听法,并得到法的洞见。
  这部经之所以受到崇敬,以及它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是源自于它帮助那些解脱道上的行者,决定他们可以期待哪种转世。修行层次较高的天神有时很容易误以为他们的天界就是涅盘,而未想到可能会再转生五欲世间,大长老的开示给他们一个衡量自己位置的标准。对于还在解脱道外的凡夫,它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可以努力的宝贵方向。
  《等诵经》与《十上经》——易于背诵的教法索引沙利子的另外两篇开示——《等诵经》(Sangiti Sutta)与《十上经》(Dasuttara Sutta),是《长部》(Digha Nikaya)的最后两部经(编号33与34)。它们是将许多主题,从“一”到“十”加以分类的名相合辑。以“十”为限的编辑原因是,佛法名相群组很少有超过十的,并且比较容易朗朗上口与背诵。《等诵经》是在佛陀面前说的,并且在结尾时也得到佛陀的认可。
  《等诵经》只是将名相从“一”排到“十”加以组合,《十上经》则是以“十”为单位,提出这些组合实际上的重要性。
  例如:
  一法(一)是很重要的;(二)是要长养的;(三)应该要完全了解;(四)必须断除;(五)意味着衰败;(六)意味着进步;(七)难以理解;(八)应该使其生起;(九)应该要直接地了解;(十)应该要怔悟的。很重要的一法是什么?于诸善法中不放逸;……应该要断除的一法是什么?我慢……应该要证悟的一法是什么?心的不动解脱。
  这些经典一定是在佛陀弘化的晚期才编辑出来的,当时已经存在庞大的教法体系,而这些被小心翼翼传达下来的开示,需要加以组织整理才好使用,而这具有明显特色的佛法精选集,在教法的广泛研究上也成为有力的辅助工具。
  《等诵经》是在耆那教(Jain)教主尼干子(Nigantha Naputta,又号“大雄”Mahavira),逝世后不久传出的,因为它提到尼干子死后,耆那教徒们立即对教法产生歧见,因而争吵与分裂的事。沙利子举耆那教爆发的内哄为例,作为佛教徒的警惕,在他的开示中,强调此经“应该被所有人和合无诤地读诵,如此才能使梵行长存,并利益人天大众。”注释者说,《等诵经》的目的是为了要传达教法中的“和合味”(Samaggirasa),而借由“说示善巧”(desanakusalata)来强调。
  修习《十上经》的目的,可从沙利子在序论的偈颂(gatha)中看出:
  我说十上法,
  是为证涅盘,
  止息诸苦痛,
  解脱诸结使。
  这两部经大概是作为经过选择后的教法的一种索引,这对那些无法背诵大量经典的比库来说也很有帮助,能让他们以一种易于背诵与理解的形式,快速接触到教法的许多面向。
  这两部经充分说明沙利子对保存佛法的关怀,以及确保佛法详尽而完整传递的系统方式。这就是他提出这些与其它经典,以及如《义释》(Niddesa)之类“学习工具书”的目的。
  注释经典
  沙利子所作的其它经典的摘要,被放在这个研究的结尾部分。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被认为是他所作的较大篇幅的藏经作品。
  《义释》——包含许多古语与简短格言
  首先是《义释》,它属于“经藏“的《小部》(Khuddaka Nikaya),它是巴利三藏中唯一专门注释性的作品。《大义释》(Mahaniddesa)是针对《经集》(Suttanipata)中的〈义品〉(Atthakavagga)的注释,而《小义释》(Culaniddesa)则是针对同属《经集》中的〈彼岸道品〉(Parayanavagga)与〈蛇品?犀角经〉(Khaggavisana)的注释。
  〈义品〉与〈彼岸道品〉是《经集》中的最后两品,并且无疑地是属于整个《经藏》的最古老部分。在最早时期,它们就受到僧俗二众的高度重视,这从《自说经》(Udana)中记载输那(Sona)长老念诵〈义品〉;而《增支部》(Anguttara Nikaya)中,则提到在家女弟子难达(Nanda)摩陀(Nandamata)诵持〈彼岸道品〉的事实,即可得知。
  佛陀本人至少在五个场合上,解释《经集》中这两品里的偈诵。除了明显可见受到的重视之外,事实上这两部偈(gatha)合集包含许多古语与简短的格言,为了使他们易于了解,所以在非常早期就有了注释产生,而这注释后来也被纳入经藏之中。
  传统上将它归为沙利子所作,这是极为可信的,如果不是现在所见的巴利藏经的文献形式,至少在原始核心的部分是他所作。⑶就大长老的性格而言,他相当关心对比库们作方法上的指导,《义释》不只包括字词解释、内容的厘清与引述佛说,同时还有明显属于语言学的素材,例如对所解释的字词,增附许多的同义词。⑷《大义释》也包含〈义品〉的最后一章——《沙利子经》(Sariputta Sutta, 或称《长老问经》Therapaha Sutta)的注释。此经的第一部分是由赞叹世尊与一系列向他发问的偈颂(gatha)所组成。《大义释》解释开经偈,该偈指出佛陀从三十三天(Tavatimsa)讲完阿毗达摩回来的事。除此之外,它的内容都是沙利子提出的问题,以及明显是佛陀所作的回答。
  《无碍解道》——佛教进阶研究手册
  《无碍解道》(Patisambhidamagga)②似乎成了佛教进阶研究的手册,它的领域与其驰名作者的心智 一样广博。⑸此经共三十章,内容长短不一。
  首先,是关于七十二种智(Jana)的长论(《智论》),其次是关于邪见的(《见论》),两者都显示出沙利子善巧与直观心智运作的特色。《智论》和该书其它篇章,都包含许多《无碍解道》独特的名相。它也详细说明了在“经藏”中较古老的典籍中,所约略提到的名相与教法。此外,并包括许多极具实用价值的禅修数据,例如入出息念(《安那般那论》)、修慈(《慈论》)与修观(《毗婆舍那论》)的许多练习。
  在经文之中,也会出现一些不同于本经的主题,我们发现一个深具韵律以及美感的段落,其内容是关于赞颂如来的大悲。大名(Mahanama)长老在撰写此经注释——《显扬正法》(saddhamma-ppakasini)时,很肯定地认为它是沙利子所作,他在序论的偈(gatha)中大力赞扬大长老。
  在《无碍解道》本文中,沙利子曾被提到两次,一次是在《神变论》中,说他拥有“定遍满神变”(samadhivippharaiddhi)者(见前章“禅修的成就”一节),以及在《大慧论》(2:196)中所说:“那些智慧与沙利子相当者,具有某种程度的佛智。”
  编纂阿毗达摩
  现在我们来到沙利子(Sariputta)尊者对佛教教义所作的最重要贡献之一,即他所编纂的阿毗达摩。
  根据《法集论》(Dhammasangani)③的注释——《殊胜义论》(Atthasalini),佛陀是在三十三天(Tavatimsa,古译:忉利天),对来自八万四千世界的天神说阿毗达摩,这些天众之首是他那转生到三十三天为天神的母亲——摩耶皇后。佛陀教导阿毗达摩为期三个月,期间每天都会短暂地返回人间乞食,并将当日所说的阿毗达摩“方法”(naya)告诉沙利子。《殊胜义论》说:
  所以,这些方法是传授给拥有无碍解智的上首弟子,就如佛陀站在岸边,伸手指出海洋一般。对于长老来说,世尊以千百种方法所教导的教义,都变得非常清晰。⑹后来,长老再将其所学,传给了他的五百位弟子。《殊胜义论》接着进一步说:
  阿毗达摩(abhidhamma)论典的顺序是由沙利子所创的,而《发趣论》(patthana)中的数字顺序也是由他决定的。以这样的方式,长老在不破坏独特教理的情况下,建立了数字的次序,使得佛法更容易学习、记忆、研究与教导。⑺《殊胜义论》也将下列论藏归结为沙利子所作:
  一、在“论之论母”(Abhidhamma Matika)之后,紧接着“经之论母”(Suttanta Matika)四十二对法(duka),两者都置于七部阿毗达摩论④之初。⑤而在《法集论》中对“经之论母”四十二对法的解释,同样也可能是长老所作。
  二、《法集论》的第四章,也是该论的最后一章的《义释品》(Atthuddharakanda)。
  三、阿毗达摩(abhidhamma)的念诵顺序的安排(vacanamagga)。
  四、《发趣论》中数字的章节(gananacara)。
  正确转动法轮的人
  在《不断经》(NM 111)中,佛陀自己说沙利子对禅心,乃至于其主要心所的分析,都源自于他自己从每一禅顺序出定后的经验。这个分析可能是《法集论》中详细分析禅心的前身或摘要。⑥念及沙利子尊者的精通佛法与他的解说技巧,佛陀说:
  比库们,沙利子已完全通达法界(dhammadhatu),如果我整天以各种语句问他,沙利子同样能整天以不同的语句来回答。如果我整夜、一天一夜或两天两夜,甚至七天七夜问他,沙利子也能在相同的时间里,以不同的语句来解释问题。
  又有一次,世尊将沙利子比喻作转轮王⑻的长子:
  比库们!如果转轮王的长子具备五种特质,他就会继承其父,公正地转动王权之轮,而这王权之轮就不会被怨敌所推翻。这五种特质是什么呢?转轮王的长子知道什么是有益的;知道法则;知道正确的行事方法、知道正确的时机;知道他必须面对的大众。
  同样地,比库们!沙利子具备五种特质,正确地转动无上法轮,就如同我所转的一般。而且这法轮不会被苦行者、祭司、天神或大梵,乃至世间任何人所推翻。这五种特质是什么呢?比库们!沙利子知道什么是有益的;知道教法;知道正确的行事方法;知道正确的时机;知道他要教化的群众。(AN 5:132)沙利子作为“法师”(teacher of Dhamma)的伟大声誉使得他不朽,并成为后来的佛教徒之间的一个传统,这显示在撰写于三百多年后的《弥林达王所问经》(Milindapanha)的结语中。其中,弥林达王(Milinda)将那先(Nagasena)长老比作沙利子尊者,并说:“在佛陀的教说中,除了‘佛法大将’长老沙利子之外,没有人能像你一样回答问题。“(Mil. 420)那个盛誉至今犹在,被这位大弟子的珍贵教法高举着,和他老师的话语同被保存、珍藏在一些佛教最古老的典籍中。
  原注:
  ①请见The Greater Discourse on the Elephant’s Footprint(BPS, WheelL No. 101, 1981)②请见The Discourse on Right View (BPS, Wheel No. 377/379, 1991)。
  ③《长老偈注》引用《义释》,并认为它是沙利子所作。
  ④关于《义释》的特色,请见托马斯(E.J. Thomas)的“在巴利文与梵文学派中的佛教教育”(“Buddhist Education in Pali and Sanskrit Schools”), 收录在罗(B.C. Law)所编的《佛教研究》(Buddhistic Studies, Calcutta, pp. 223ff, 1931).
  ⑤髻智比库(Bhikkhu Nanamoli)曾翻译此书,名为The Path of Discrimination(PTS, 1982)。其中“入出息念”一节也被纳入该译者的选集Mindfulness of Breathing (BPS,1964)之中。
  ⑥Atthasalini(PTS ed.), pp. 16-17.参见The Expositor, 1:20-21。
  ⑦Atthasalini,p.17; The Expositor, 1:21。
  ⑧转轮王(cakkavatti-raja)是一位佛教典籍中的理想君王,他的统治是建立在正义的基础上。
  译注
  ①四界即地界、水界、火界、风界,这些是色法不可分离的主要元素,这四大元素因“持有自性”,所以称为“界”。“内地界”是指内在于身体的坚硬、固体、所执持的部分,包括发、毛、爪、齿、皮等;“外地界”是指能承载万物的大地。“内水界”是指内自身的水、似水的(液体)、所执持的部分,包括痰、血、汗、泪、唾等;“外水界”是指溪河、海洋等。“内火界”是指内自身的火、似火的(热)、所执持的部分,包括以它而热、衰老、燃烧、消化等;“外火界”是指能烧燃一外在物质的火。“内风界”是指内自身的风、似风的(气体)、所执持的部分,包括上(下)行风、腹内(外)风、入(出)息风等;“外风界”是指能吹动一切的外在的风。
  ②《无碍解道》(Patisambhidamagga):本书含摄于“经藏”中的《小部》,但内容与形式则属于论书性质,与《清净道论》关系密切。内容主要论述修道解脱之事,几乎网罗了此方面的佛教论题,教理内容已具有部派佛教的色彩,有许多上座部独特的名相,是巴利论书的先驱。
  ③《法集论》(Dhammasangani):本书是巴利七论的要点整理的总论,置于七论之初,内容是以五位说(色、心、心所、心不相应、无为)为中心而说明。
  ④此处所指的是南传巴利七论:《法集论》、《分别论》、《界论》、《人施设论》、《双论》、《发趣论》、《论事》。
  ⑤所谓“论母”是为了说明论书的内容,有如目次置于论书的最初。《法集论》最初的“论之论母”系从阿毗达摩的立场观察一切法,而含有百二十二门(三法的有二十二门,二法的有百门),这在一般论书中都普遍采用。“经之论母”有四十二门,都是二法一对,如黑法与白法、名法与色法。
  ⑥参见《法集论》第一“心生起品”
  第四章 到彼岸
  上首弟子先入涅盘
  我们现在来到佛陀般涅盘(Parinibbana, 意译为入灭)的那年。世尊在韦沙离城(Vesali)旁的橡树村(Beluvagama)度过雨季。⑴在雨安居结束后,他离开那地方,返回沙瓦提城(Savatthi)的祗园精舍。
  度化母亲的心愿
  彼时“佛法大将”长老沙利子(Sariputta),礼拜世尊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孤邸(kuti)。当弟子们礼敬他而离开后,他便洒扫、敷座、洗脚后盘腿而坐,进入阿拉汉(arahant)果定。
  他依预定的时间出定①,心中生起一个想法:“过去诸佛是先入涅盘,还是他们的上首弟子先入涅盘呢?”然后,他发现是上首弟子先入涅盘,因此思维自己的生命力,发现它所剩余的力量,只够维持他一个星期而已。
  他接着思索:“我该在哪里入涅盘呢?拉胡喇(Rahula)在三十三天(Tavatimsa)入灭,乔陈如长老在喜马拉雅山的六牙湖(Chaddanta Lake)入灭,而我要在哪里入灭呢?”
  当他反复思维这问题时,他想起自己的母亲,顿时心生一念:“虽然她是七位阿拉汉之母②,却不信佛、法、僧三宝,不知她是否有生起信心的因缘呢?”
  他观察此事,得知她有入流道(sotapatti-magga)的因缘。然后他自问:“要透过谁的指导,她才能洞察真理呢?”他了解到唯有自己之外,谁的说法都没用。接着,他又想:“如果我现在还是漠不关心, 人们会说:‘沙利子一向乐于助人。例如,某天,他为等心天开示,许多天神因此证得阿拉汉果,还有许多人通达前三道。又有几次,在长老鼓励人们对三宝生起净信之后,许多人证得入流果,数千个家庭转生天界。然而,他却无法除去自己母亲的邪见!’人们会如此说我。因此,我应该帮助母亲从邪见中解脱,并在我出生的房间般涅盘。”
  请求佛陀允许入涅盘
  下定决心之后,他想:“今天应该请求世尊允许,然后前往那罗卡村。”他呼唤侍者准达(Cunda)长老,说:“准达(Cunda)吾友,请我们的五百比库带着衣与钵,因为我要前往那罗卡村。”准达长老就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比库们将住处整理好后,带着衣与钵来找沙利子长老。沙利子自己也将日常起居的地方清扫干净,并整理好房间后,站在门口,回顾房间,心想:“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它,此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后,沙利子与五百名比库一起去找世尊,顶礼他,并说:“如来!愿世尊允许,愿佛陀答应,我般涅盘的时刻已到,我已舍弃了生命力。”
  世尊,至圣者!
  不久我将从生命中解脱,
  不再来与去,
  这是我最后礼拜您。
  我已时日无多,
  从现在起只有七天,
  我的色身将会倒少,
  并舍弃重担。
  答应吧,世尊!允许吧,世尊!
  涅盘的时刻终于来临,
  我已舍弃了存活的意愿。
  经中说,如果佛陀回答:“你可以般涅盘”,外道就会说他赞美死亡;如果他回答:“不可以般涅盘”,他们又会说他鼓励继续轮回。因此,世尊两者都不说,而是问:“你将在哪里般涅盘?”
  沙利子回答:“在马嘎塔(Magadha)国那罗卡村内,我出生的房间里。”
  于是世尊说:“沙利子!如你所想的及时去做吧。但今后你僧团中的兄弟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像你一样的比库(bhikkhu),请给他们最后的佛法开示吧!”
  于是大长老便展现了他不可思议的力量为大众开示。从最高深的胜义谛说到世俗谛,再从世俗谛说到胜义谛,他直接地解释法义,并举例阐述。结束开示时,他顶礼世尊双足,握住他的脚,说:“历经一阿僧祗与十万大劫⑵,我已圆满了十巴拉密,因此才得以礼敬这双足。我的心愿已了,从今以后不会再相遇或会见,那密切的联系如今已断绝。我将速入不老、不死、平静、喜悦、清凉与安稳的涅盘城,那是数百千佛进入之处。若我有任何言行令世尊不悦,请您原谅我!现在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佛陀之前对此问题已作过回答,当时他说:
  沙利子!你并没有任何行为或语言应受到我的诃责。沙利子!因为你博学多闻,有大智慧,具足广大、光明、敏锐、敏捷而通达的智慧。(SN 8:7)因此,现在他同样回答:“我原谅你,沙利子!”他说:“但你没有任何行为或语言令我不悦。现在,沙利子,如你所想的及时去做吧!”我们由此可以看出,佛陀有几次似乎在指责他的上首弟子,那并不是因为他有任何不悦,而是指出另一种处事的方式,另一种看问题的角度。
  向佛陀告别
  在世尊应允他,沙利子(Sariputta)顶礼佛足后,大地随即发出哀号,起大震动,四大海水波浪翻腾。就好象大地想说:“虽然我能承载须弥山群、周遭山墙与喜马拉雅峰,今日却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功德积聚。”天空雷鸣闪电,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而下。
  此时世尊心想:“现在我应该允许‘佛法大将’离开。”他便从法座起身,进入他的馨香房(gandha-kuti),站在金刚座上。沙利子右绕香房三匝,并在四处礼拜,心中想着:“我在一阿僧祗与十万大劫前顶礼妙见佛,并发愿要见到您。如今这个愿望已经实现,我见到了您。第一次集会是我首次见到您,现在是最后一次,将来不会再有机会了。”他双后合十,向后倒退离开,直到看不到世尊为止。大地再一次因承受不住而起大震动,四大海水波浪翻腾。
  然后,世尊对环绕在他身边的比库们说:“去吧,比库们!去陪你们的长老兄弟。”
  听到这话后,所有四众弟子立即离开祗园精舍,只留下世尊一人。沙瓦提城(Savatthi)的居民也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手捧香、花,络绎不绝地出城,顶着泾发(表示哀伤),悲叹、哭泣地跟随在长老身后。
  沙利子于是安慰群众,说:“这是人人必经之路”,并请他们回去,对于陪伴他的比库们,他说:“你们现在可以回头了,别疏忽了世尊。”
  就这样他请他们都回去,只剩下自己的弟子众继续上路。然而还是有些人跟着他,悲叹道:“从前圣比库都去而复返,但这趟旅程是不归路啊!”长老对他们说:“请保持正念,朋友们!一切缘起法的本质就是如此。”然后请他们回去。
  偿还最后的负债
  旅途中,沙利子在每个停留的地方都过一夜,让许多人都得以见到他最后一面。
  回到出生的房间
  这样经过一个星期,他于晚上抵达那罗卡村,停留在村口的一棵榕树旁。此时恰巧长老的侄子伍巴勒瓦答(Uparevata)要出村,在那里看见沙利子。他趋前礼敬长老,并恭立一旁。
  长老问他:“你的婶婆(译按:指沙利子的母亲)在家吗?”
  “在,尊者!”他回答。
  “那么去通知她我们来了,”长老说,“如果她问起我为什么回来,请告诉她我会在村里住一天,请她将我出生的房间准备好,并为五百名比库提供住处。”
  伍巴勒瓦答(Uparevata)去找他的婶婆,说:“婶婆,我叔叔回来了。”
  “他现在在哪里?”她问。
  “在村口。”
  “他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和他一起来?”
  “他和五百位比库一起来。”
  当她问他:“他为什么回来?”他便转述长老交代的话。于是她心想:“他为什么请我为这么多人提供住处?他在年轻时就出家,难道他想在晚年还俗吗?”但她还是为长老安排出生的房间与比库们的住处,点亮火把后,送去给长老。
  沙利子在比库们的陪伴下踏进家门,并进入他的出生房间。坐定之后,他请比库们各自回房间去。他们才刚离开,长老便患了严重的下痢,他感到剧烈疼痛。当一个桶子提进房去,另一个就被提出来。身为母亲的婆罗门女心想:“我儿子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而斜倚地站在自己的房门边。
  诸天的探望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经文告诉我们,此时四大天王自忖:“‘佛法大将’现在住在哪里呢?”⑶他们以天眼照见他在那罗卡村,在他出生的房间里,躺在病床上等着入灭。他们说:“让我们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当他们抵达这出生的房间时,他们礼敬长老,并恭立一旁。
  “你们是谁?”长老问。
  “尊者,我们是大天王。”
  “你们为何前来?”
  “我们想在你生病期间照顾你。”
  “随它去!”沙利子说。“这里有侍者,你们可以走了。”
  他们离开之后,诸天之王的沙咖天帝(Sakka)也来到,在他之后,是大梵天王(Mahabrahma),但长老都同样请他们回去。
  波罗门女看见这些天神来来去去,心中自忖:“那些来礼敬我儿子然后离开的人是谁?”然后她走到长老房门口,向准达尊者探询长老的情况。准达将她的疑惑转达给长老,并告诉他:“大近事女(upasika)来了。”
  沙利子问她:“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呢?”
  “我来看你,亲爱的,”他回答:“请告诉我,最早来的那些人是谁?”
  “四大天王,近事女(upasika)。”
  “那么你比他们更伟大吗?”她问。
  “他们就象寺院的护法,”长老说:“从世尊一出世,他们就手持宝剑守护着他。”
  “亲爱的!他们离开之后,接着来的人是谁?”
  “是诸天之王的沙咖天帝。”
  “那么你比诸天之王更伟大吗,亲爱的?”
  “他就像帮比库携带东西的沙马内拉(samanera),”沙利子回答:“当我们的大师从三十三天(Tavatimsa)回来时,帝释拿着佛陀的衣与钵,和他一起回到人间。”
  “帝释离开后,接着来的那个光明遍满房间的人是谁?”
  “近事女,那是你的上主与导师——大梵天。”
  “那么,我儿,你比我的上主——大梵天,更伟大吗?”
  “是的,近事女!在我们大师出生那天,据说四大梵天手持金网迎接这位伟人。”
  回报母亲养育之恩
  听闻此言,婆罗门女心想:“如果连我儿子的力量都如此之大,那么他的导师与上主的威力岂不更大?”当她想到这里时,内心顿时生出喜悦,遍满全身。
  长老心想:“我的母校心中已生起喜悦,现在是对她说法的时候了。”于是他说:“近事女,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她回答,“如果我的儿子有如此的功德,那么他老师的功德岂不更大?”
  沙利子回答:“在我老师出生、出家、觉悟与初转法轮时,八万四千个世界都发生大震动。他在戒、定、慧、解脱与解脱知见上是无与伦比的。”然后,他向她详细解释皈敬文:“如此即世尊……(Iti pi so Bhagava…)。”他就这样在佛陀功德的基础上,为她解说佛法。
  当她的爱子结束说法时,这婆罗门女已证得入流果。她说:“啊,我亲爱的优波提舍!你为何如此?为什么这些年来,都不赐予我这个不死的甘露智呢?”
  长老心想:“现在我已经回报母亲——鲁芭舍利(Rūpa-Sari)婆罗门女的养育之恩,这样应该足够了。“于是他请她离开,说:“近事女(upasika),现在你可以走了。”
  当她离开以后,他问“准达,现在是什么时候?”
  “尊者,是清晨了。”
  长老说:“请集合比库们。”
  当比库们聚集时,他对准达说:“准达,请扶我坐起来。”
  准达照做了。
  然后长老对比库们说:“我的朋友,我和你们共住、同行四十四年。若我有任何言行曾令你们不悦,请原谅我,朋友。”他们回答:“尊者,虽然我们形影不离地跟着您,但您从未曾触恼我们,反倒是希望尊者能原谅我们。”
  之后,长老以大衣包裹着身体,覆盖在脸上,右胁而卧。然后,就如世尊般涅盘所做的一样,他依序地进出九次第定,然后再从初禅进入第四禅。在他进入第四禅的霎那,就如旭日初升,他完全地进入了无余涅盘界④。
  当时是迦底月(kattika),相当于阳历十月至十一月的月圆日。婆罗门女在她的房里自忖:“不知我的儿子现在怎样了?他怎么什么都没说。”她起身,进入长老房内,按摩他的双脚,却发现他已经去世,她颓然地倒在他的脚下,放声恸哭:“啊,我的爱儿!我们以前并不知道你的德行。因此,我们无缘善待与供养比库大众,也无缘广造寺院!”她就这样一直悲叹到日出。
  神圣庄严的葬礼
  日出之后,她立即派人去找金匠,打开藏宝室,将一坛坛满满的黄金放在大秤上秤,然后将黄金交给金匠,命令他打造丧葬饰品。许多圆柱与拱门被竖立起来,近事女(upasika)在村子中央盖了一座以树木的心材所建造的大帐篷,在帐篷的中间,建立了一个人字形的结构,周围环绕着黄金打造的拱门与圆柱。然后,就举行人与天神共同参与的神圣葬礼。
  在大众举行整整一个星期的神圣仪式后,他们以各种香木堆成火葬用的柴堆,然后将沙利子尊者的遗体放在上面,并以几束香根点燃木柴。荼毗的那一晚,大众彻夜聆听佛法开示。之后,阿奴卢塔(Anuruddha)长老以香水浇熄火焰,准达长老则负责捡拾舍利,将它们放置在滤布上。
  然后准达长老心想:“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我一定要禀告佛陀我的兄长——‘佛法大将’沙利子尊者入灭的消息。”因此,他带着装着舍利的滤布与沙利子的衣、钵,前往沙瓦提(Savatthi)城。在旅程的每一站都各停留一晚。
  这些事是《念处相应》(Satipatthana Samyutta)中的《准达经》(Cunda Sutta)的注释所说,其中有睦是取材自《大涅盘经》(Mahaparinibbana)注释相对应的部分,与之有关的记载出现在《准达经》(SN 47:13)④。
  《准达经》的记载
  有一次,佛陀住在沙瓦提城(Savatthi)的祗树给孤独园时,尊者沙利子住在马嘎塔国(Magadha)的那罗卡村,病重危笃,准达沙马内拉随侍在侧。
  后来尊者沙利子就因而入灭了。准达沙马内拉带着尊者沙利子的衣与钵,前往沙瓦提城(Savatthi)祗树给孤独园,去找阿难达(ananda)尊者。他顶礼之后,坐在一旁,说:“尊者!沙利子尊者已经入灭,这是他的衣和钵。”
  “准达吾友,这件事应禀报世尊。准达,让我们一起去见佛陀。见面之后,我们应该向世尊报告这件事。”
  “是的,尊者!”准达说。
  他们去见世尊,抵达那里,顶礼之后,坐在一旁,尊者阿难达对世尊说:“世尊!准达沙马内拉告诉我:‘尊者舍利弗已经入灭,这是他的衣与钵。’世尊!当我听到尊者舍利弗入灭的消息后,,我的身体如蔓藤般的虚弱,周遭的事物都变得模糊,对我来说不再清晰。”
  “阿难达(ananda),怎么会这样?当沙利子入灭时,他有带走你的戒、定、慧、解脱或解脱知见吗?”
  “没有,世尊!当沙利子入灭时,他没有带走我的戒、定、慧、解脱乃至解脱知见。但是,世尊!沙利子尊者一直都是我的益友、良师与指导者,他激励、启发并令人欢喜,他说法不倦,是同侪比库的协助者。我们都记得他教导佛法是多么充满活力,有趣又实用。”
  佛陀说:
  阿难达!难道我没有教导过你们,一切和我们亲近事物的本质,都是会败坏,并会与我们分离的吗?凡是生、住、聚合的事物,终归灭尽,怎么会有不分离的事物呢?
  那是不可能的。阿难达!就象一棵健壮的大树,大的树枝会先折断一样,沙利子如今也从这伟大而庄严的僧团中入灭了。阿难达,凡是生、住、聚合的事物,终归灭尽,怎么会有不分离的事物呢?这其实是不可能的。
  因此,阿难达!要以自己为岛屿,以自己为皈依处,不要向外寻求皈依;以法为岛屿,以法为皈依,不要寻求其它的皈依处。
  注释又这样的叙述:世尊伸出手,接过装着沙利子遗骨的滤布,放在他的掌中,对比库们说:
  比库们!这是前不久才请我准许他入灭的比库,其如贝壳色的舍利。
  就是这位比库,他历经一阿僧祗与十万大劫,圆满了十巴拉密。
  就是这位比库,他帮助我转动我曾初转的法轮。
  就是这位比库,他获得了仅次于我的地位。
  就是这位比库,在八万四千世界中,除了我以外,智能无与伦比者。
  就是这位比库,具有伟大的、广大、清明、敏锐与通达的智慧。
  就是这位比库,他少欲知足,乐于独处,不喜结伴,精勤方便,是同侪比库的责恶劝善者。
  就是这位比库,他常行远离,舍弃五百世以来所获得的大福报。
  就是这位比库,在我的教说中,坚忍有如大地。
  就是这位比库,有如去角之公牛般不伤害他人。
  就是这位比库,具有谦卑之心,如贱民之子。
  看哪!比库们,这就是具有伟大的、广大、清明、敏锐与通达智慧者的舍利,是少欲知足,乐于独处,不喜结伴,精勤方便者的舍利。看哪!这就是同侪比库责恶劝善者的舍利。
  然后,佛陀说出以下偈颂(gatha)⑸,赞叹他的伟大弟子:
  于彼五次百世身,
  皆行出家与离欲,
  善持心而断渴爱,
  调伏身心等诸根,
  礼敬涅盘沙利子!
  于彼坚忍如大地,
  完全制伏己心意,
  慈悲仁善与寂静,
  彼之坚定如大地,
  礼敬涅盘沙利子!
  心谦卑如贱族子,
  进入城中缓步行,
  逐户托钵求乞食,
  沙利子即是如此,
  礼敬涅盘沙利子!
  彼在城中或丛林,
  无害如去角公牛,
  沙利子即是如此,
  彼善调御自身心,
  礼敬涅盘沙利子!
  当世尊赞颂完沙利子尊者的功德之后,他要求人们为沙利子的遗骨建塔(stūpa)⑹。
  在此之后,世尊告诉长老阿难达他想去王舍城,阿难达通知比库们,于是世尊与比库大众一同前往王舍城。当他抵达那里时,尊者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也已入灭。世尊也同样地拿起他的舍利,要求人们为其建塔。
  然后,世尊离开王舍城,缓步前往恒河,最后抵达支罗村。他来到恒河岸边,与随众比库一起坐下,说出《支罗经》(Ukkacela Sutta),内容是关于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入灭的事。
  《支罗经》的记载
  有一次,佛在瓦基国(Vajji)恒河边的支罗村中。沙利子、马哈摩嘎喇那尊者刚入灭后不久。那时,世尊于大众前敷座而坐。
  世尊观察了沉默的比库(bhikkhu)众,然后对他们说:
  比库们!这个集会对我而言是空的,如今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都已入灭。对我而言,不仅集会是空的,我也无须再考虑沙利子与马哈摩嘎喇那的住处了。
  过去的诸如来、佛陀、世尊,也与我同样拥有如沙利子、马哈摩嘎喇那般的双贤弟子;未来的诸如来、佛陀、世尊,也与我同样拥有如沙利子、马哈摩嘎喇那般的双贤弟子。
  真是不可思议,真是奇妙啊!比库们!思维这些比库,他们遵循佛陀的教法而行,遵循他的教诫而行,他们将得到四众弟子的爱戴、尊崇与敬仰。
  真是不可思议,真是奇妙啊!比库们!思维世尊,这样的双贤弟子皆已入灭,但于世尊,并无哀伤与悲叹。因为凡是生、住、聚合的事物,终归灭尽,怎么会有不分离的事物呢?那其实是不可能的。
  因此,比库们!要作自己的岛屿,作自己的皈依处,不要寻求外在的皈依;要以法为岛屿,以法为皈依,不要寻求其它的皈依处。
  那深刻而感人的教诫,都反复地回荡在他的教法中,直到佛陀般涅盘为止,为少年优波提舍——后来成为世尊的上首弟子,他所钟爱的“佛法大将”——的故事划下句点。
  尊者沙利子,逝世于迦底迦月,从阳历十月初至十一月终的那个月圆日。马哈摩嘎喇那则于半个月之后的新月日去世。⑺根据传统说法,半年后,则临到佛陀自己般涅盘。
  作为人、天福田的三位伟人,他们如此殊胜的结合,难道只是偶然吗?我们在《弥林达所问经》中找到了答案,其中那先长老说:
  在数百千世中,沙利子长老的前身也曾是菩萨的父亲、祖父、伯叔、兄弟、儿子、侄子或朋友。⑻因此,漫漫轮回中,他们一直都联系在一起,直到涅盘为止。时间,不过是流逝事件的相续,对他们来说,也成为永恒,生死轮回已被“不死”所取代。在他们最后的一生中,他们发出亮光,照耀了世间,绵绵无尽!
  原注
  ①请见《大般涅盘经》(Mahaparinibbana Sutta)第二章,“佛陀最后的日子”(BPS, 1988)。世尊于待在橡树村期间染患重病。
  ②请参见<第一章求法>“成为佛陀的上首弟子”一节。
  ③四大天王是欲界天最下属的天神,各自统理四方中的一方,分别为持国(东方)、增长(南方)、广目(西方)、多闻(北方)四天王。此四天王居须弥山四方之半腹,常守护佛法,护持四天下,令诸恶鬼神不得侵害众生,故称“护世”或“护国”。
  ④沙利子之弟。
  ⑤偈颂(gatha)是向智长老从巴利文翻译而来。
  ⑥塔(stūpa):舍利纪念塔,里面放置佛陀或杰出比库的圣骨。在佛教国家,几乎在所有寺院都可以发现它们,被当下礼敬的对象。它们也被称为“支提”(caitya),在斯里兰卡则被称为“达歌巴斯”(dogobas)。
  ⑦这是根据《支罗经》的注释。
  ⑧Mil. 204。荷那(Horner)翻译《弥林达所问经》(Milinda’s Questions), 1:295。另外请参见《沙利子?第一章求法》的“《本生经》中的沙利子”一节。
  译注
  ①圣者在入于果定之前,会预设在定的时限:“我将于某某时出定”,直至所作的时限已到,他才会出定。
  ②沙利子有三个兄弟、三个姊妹都出家,也都证得阿拉汉,包括沙利子,如此就有七位阿拉汉。
  ③有二种涅盘——有余涅盘与无余涅盘。有余涅盘是指比库断除五下分结,即入般涅盘,不还来此世。无余涅盘是指比库一切漏尽,智慧解脱,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更不受后有。
  ④或可参见《杂阿含经》第638经,《大正藏》卷二,页176c第五章 沙利子的开示
  被归为沙利子(Sariputta)所说的经典,涵盖了与梵行有关的广泛主题,包括从单纯的戒律,到深奥的教理与禅修重点。以下即列出这些经典,并对每个主题略作简短的说明。
  这些经曲在“经藏”中的编排,并非表示说法时间的先后顺序。不过,其中有些包含特殊事件的参考数据,就可以据以推算出它们属于佛陀传法的哪个时期。例如《教给孤独经》(Anathapindika Sutta),就是于这位在家大弟子去世前说的。
  《中部》
  No. 3《法嗣经》(Dhamadayada Sutta)
  在佛陀说完“佛法嗣子”与“世间嗣子”,并退居他的香房之后,沙利子告诫比库们应如何表现,以及当佛陀远离愦闹(混乱喧闹)时,他们也同样地要远离愦闹,应该放舍佛陀教导他们要放舍的事物,并且应谦虚,乐于独处。最后他以十六种心的烦恼之恶作总结(见NM 17),并说藉由中道——八正道,可以断除它们。
  No. 5 《无秽经》(Anangana Sutta)
  有四种人:自知犯戒者、不自知犯戒者、自知无犯戒者、不自知无犯戒者。经中说知之者比不知者好,并解释其原因。这段开示显示出,自我省察在戒律与禅修上的重要性。
  No.9《正见经》(Sammdaditthi Sutta)
  摘要请参见<沙利子.第三章转法轮者>,页126.
  No. 28《大象迹喻经》(Mahahatthipadopama Sutta)摘要请参见<沙利子.第三章转法轮者>,页123-126。
  No.43《有明大经》(Mahavedalla Sutta)
  长老回答无碍解第一的尊者大拘絺罗(Mahakotthita)所提出之一系列问题,沙利子以清晰而深入的解答,来响应对方巧妙的问题。回答是从法相的解析开始,从智慧与正见到禅定的微妙观点。
  No. 69《瞿尼师经》(Gulissani Sutta)
  关于林住比库(bhikkhu)所遵循的行仪与修法。由大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尊者提问,沙利子长老则确认住在城市与村落附近的比库们,也适用相同的规则。
  No.97 《陀然经》(Dhanannani Sutta)
  沙利子向陀然阇尼婆罗门解释,在家人多方面的责任,不能作为他们犯错的借口,他们也逃脱不了造作这些恶行的未来苦果。
  后来,当陀然阇尼卧病在床,临终时他请求沙利子长老去看他,沙利子向他说明透过梵住到达梵天的方法。佛陀婉转地责备长老,未能引导陀然阇尼到更高的觉悟。(参见<沙利子.第二章沙利子其人其事>,页94)No. 114《应习不应习经》(Sevitabbasevitabba Sutta)沙利子阐释一段佛陀对于何者应修行、长养与应用的,何者是不应修行、长养与应用的简短开示。从身、语、意三方面切入,内容是关于心态、知见、六尘与比库的资具。
  No. 143《教给孤独经》(Anathapindikovada Sutta)沙利子被临终的给孤独长者请到病床边,他劝告他远离任何贪着,当从六根开始:“长者!你应该如此训练自己:‘我不应该执着眼睛,而我的心也就不会执着它。’长者!你应该如此训练自己。”
  对于其余的五根、六尘、六识、六触、由六触所生的六受、六界、五蕴、四无色界也一样,并以出离这个世间与其它一切世间作为终结;出离一切所见、所闻、所触与所想的事物;出离心中遭遇、探索与追求一切。简而言之,应该在所有经验领域中练习出离,对临终者而言,应该从他迫切的考虑开始:他的六根与它们的作用。
  这个出离的召唤,引起更广泛的循环,并产生思想共鸣的效应。这在临终的长者心上,一定具有深刻的冲击,以及安定、解脱,甚至喜悦的影响,这显然正是这位善巧的老师沙利子所希望的。事实上,他的话确实有那个影响,因为经典中说,给孤独长者在听到这个崇高的开示后,感动而落泪,那是个他前所未闻的深刻开示。给孤独不久之后便去世了,并转生到都西答天(Tusita,兜率天)成为天神。
  《长部》
  No. 28,《自欢喜经》(Sampasadanīya Sutta)沙利子作的赞佛颂,在佛陀面前所说,并赞扬他“无上”(anuttariya)的教法。它表现并证明了沙利子对佛陀的净信。此经的第一段也出现在《大般涅盘经》(Mahaparinibbana Sutta)之中。
  No.33 《等诵经》(Sangiti Sutta)
  No.34《十上经》(Dasuttara Sutta)
  参见<沙利子.第三章转法轮者>,页128-130。
  《增支部》
  2:35《等心经》(Samacitta Sutta)关于入流者、一来者与不来者,以及何种因素会决定他们未来的转世。参见<沙利子.第三章转法轮者>,页127。
  3:21关于“圣者”的另一种分类法:身证(kayasakkhī)、见至者(ditthippatta)与信解脱(saddhavimutta)。
  4:79沙利子问佛陀为何有些人的事业失败,有些人成功,甚至还有些人超出他们的预期。佛陀回答,原因之一是有没有布施,有没有对沙门、修道者与比库们布施。
  4:158有四种特质可显示善念是否存在,如果有人发现自己有这四种特质,他就能知道自己已失去良善的特质,世尊称此为“退转善法”。这四种特质是:多贪、多嗔、多痴,以及对于与智慧相关的深奥论题,缺少知识与智能。
  反之,如果有人发现自己有另外这四种特质,他就能知道自己并未失去良善的特质,世尊称此为“不退转善法”。这四种特质是:少贪、少嗔、少痴,以及对于与智慧相关的深奥论题,拥有知识与智能。
  4:167-168圣道上的四种进步。参见【导论】,页33-35。
  4:172沙利子解释佛陀简短陈述的四种“我性”(attabhava),并提出一个问题。佛陀的回答,后来沙利子在《等心经》中曾加以阐释。
  4:173沙利子在受具足戒两周之后(亦即在证得阿拉汉果时),宣称自己已达到四无碍智。他请求佛陀加以印证。参见<沙利子.第二章沙利其人其事>,页118。
  4:174沙利子与大拘絺罗尊者讨论可解释的极限。沙利子说:“六触处所及之处,即(可解释的)戏论世界的范围;戏论世界所及之处,即六触处的范围。如果六触处止息,戏论世界便随之灭去而寂静。”
  4:175关于必需要具足“明”与“行”(vijjacarana)两者,才能够灭苦。
  4:179关于在现世能否证得涅盘的理由。
  5:165人们会发问的五个理由:出于愚痴与无知;出于恶意与欲求;出于想知道;出于轻慢;出于这个想法:“如果他正确回答我的问题,那很好;否则,我会自己找出正确答案。”
  5:167关于如何劝谏同修比库们。
  6:14-15比库好死与恶死的理由。
  6:41沙利子解释一位拥有神通力的比库,可随其意愿,将树干看成只是地、水、火或风、净或不净(美或丑),因为所有这些元素都存在于树中。
  7:66关于恭敬与尊重。沙利子说恭敬与尊重佛、法、僧、修行、禅定、不放逸,以及慈爱有礼的精神,这些有助于克服不善与培养善。其中每一个因素,前者是后者的缘。
  9:6个人对于人、衣、乞得的食物、坐卧具、村落、城镇与国家等,应该知道的两件事:是否该亲近、使用它们,或依靠他们来过活。
  9:11沙利子的“狮子吼”,是某次有比库毁谤他,他在世尊面前所发出的。他以九个譬喻来说明自己解脱嗔恚,不执着色身,以及不可能伤害别人。参见<沙利子.第二章沙利子其人其事>,页101。
  9:13和大拘絺罗讨论梵行的目的。
  9:14沙利子询问三弥提关于“法”的本质,并且赞同于他的答案。
  9:26本经说明沙利子即使面对敌手,也保持公正不阿。他纠正一个被认为是迭瓦达答(Devadatta,提婆达多)所作的说法,它可能是迭瓦达答的一位弟子向沙利子误传的。然后,沙利子对那名比库解说,即使面对最诱人的感官印象,也无法动摇一个完全发展且稳定的心。
  9:34关于涅盘,它被描述成是超越感受的快乐。
  10:7沙利子描述自己的禅修,在禅定中他只有一个概念,即“涅盘是‘有’的灭尽”。参见<沙利子?第二章沙利子其人其事>,页117。
  10:65转世是苦,不再转世是乐。
  10:66喜欢佛陀的教法与戒律是乐,不喜欢它们则是苦。
  10:67-68在修习善法时进步与堕落的因。
  10:90关于漏尽阿拉汉的十力,它们让他有资格来宣称自己的成就。
  《相应部》
  《因缘相应》(Nidana Samyutta)
  24沙利子说苦非自作,亦非他作,并解释苦是透过感官接触的缘而生起。
  25他说乐与苦的情况,也同样是透过感官接触的缘而生起。
  31“有”是以“食”为缘而生起。
  32《伽拉罗经》(Kalara Sutta)。佛陀提问,沙利子回答说,促使他宣称自己证得阿拉汉的,是他知道:“生的因既灭,其果——即未来的生——也随之灭去。”因此,他可以用一句宣称成就阿拉汉果的定型句来说:“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
  然后,他又回答佛陀进一步提出的问题,是关于生、有的原因与起源,以及其它缘起各支,乃至感受,观察感受是沙利子成就阿拉汉(arahant)果的起点。他说自从了解三种受都是无常、苦时,他心中就不再生起任何世俗之乐。
  22.《蕴相应》(Khandha Samyutta)
  1沙利子详细解释佛陀所说的:“即使身体有病,心也不应生病。”
  2沙利子指导要到偏远地区的比库们,关于如何回答非佛教徒提出来的问难。他告诉他们,断除对五蕴的贪爱是佛法的核心。
  122-23关于思维五蕴的重要。如果有比库(bhikkhu)持戒,或善观五蕴无常、终归于苦与无我,他就可能证得入流果。如果有入流者(sotapanna,初果)、一来者(sakadagami,二果)或不来者(anagami,三果)都如此思维,他也可能获得更高的果位。阿拉汉(arahant,四果)也应如此来观五蕴,它会带来现法乐住以及正念、正知。
  126关于“无明”与“智”。
  28.《沙利子相应》(Sariputta Samyutta)
  1-9在这九经中,沙利子说他已经发展九次第定,也就是从初禅到灭受想定;并说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没有任何我见。
  参见<沙利子.第二章沙利子其人其事>,页117。
  10有一次,在王舍城,沙利子乞食完后在墙边进食。一位名为净面(Sucimukhī)的外道女沙门走过来询问,他进食时是否像其它非佛教沙门一样,朝着某个方向吃。沙利子向她解释那是错误的生活方式,他拒绝任何这样的方式,并说他是以正确方式托钵乞食,既然是正当获得的食物,他就会吃它。净面深受感动,因此她便沿街四处大声宣扬:“佛教沙门以正确的方式乞食!他们毫无过失地乞食!请布施食物给佛教沙门!”
  35.《六处相应》(Salayatana Samyutta)
  232导致轮回的束缚并非六根与六境,而是对它们的贪爱。
  38.《阎浮车相应》(Jambukhadaka Samyutta)沙利子回答其外甥阎浮车(Jambukhadaka)提出的问题,他是个外道沙门。
  1-2他解释涅盘与阿拉汉果就是贪、嗔、痴的灭尽。
  3-16他回答问题,内容是关于那些宣说实相者:关于梵行的目的:关于那些得到真实慰藉者。他解释受、无明、有漏、有身等,并说明在佛陀的教法与戒律中,什么是行者难以做到的。
  48.《根相应》(Indriya Samyutta)
  44佛陀提问,由沙利子回答:不是出自于对佛陀的信仰,而是从自己的经验,他知道五根(信、进、念、定、慧)能导向不死。
  48-50关于五根。⑴
  55.《预流相应》(Sotapatti Samyutta)
  55关于四预流支(sotapattiyanga)。①
  原注
  ⑴这几经的翻译收录在《智慧之道》(The Way of Wisdom, BPS, Wheel No. 65/66)中。
  译注
  ①四预流支:指作为预流者的四个必须条件,即“四不坏净”---- 法不坏净、僧不坏净、戒不坏净。也就是正确地认识并信仰佛、法、僧三宝,无条件地皈依,并完全、确实地具备圣者所受的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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